說完,江氏就把她拉到桌前。
上面擺了一幅畫像。
展開,畫中的男子樣貌俊美,手上拿着一柄扇,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有氣質。
“這是張侍郎家中的五公子,年紀輕輕學富五車,相貌長得出色,連人品也是極好的,開春前他還領着人一起散粥呢!”
江氏眉飛色舞興致盎然地爲她介紹着。
越誇越厲害,仿佛這人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挽月看着畫中的人眸光也越來越暗。
原來她們沒辦法將她從謝家趕出去,現在就想將她隨意的嫁出去。
話了,江氏還嘆了口氣:“要不是因爲你是我侄女,這門親事按照你如今的身份自然是攀不上的!挽月,姑母待你的好,你可要記在心裏。”
謝錦舟也附和:“張家雖比不得謝家,但只要你嫁過去,往後我便是你親生的哥哥,他們不敢對你不好,挽月表妹放心。”
他說話時拍着胸脯,朝江挽月挑眉。
罷了,又將畫拿起,交到她手上。
“若是你同意,屆時我也會爲你準備一份嫁妝。”謝錦舟用平時待她那樣溫柔的語氣說着。
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江挽月眉頭擰的厲害。
手指微微縮緊,她將畫使勁一捏。
那畫像只在一瞬間便被揉成了一團,畫上男子的臉也扭曲的厲害,然後伸手一揚,將畫扔了出去。
“我不嫁!”
聞言,江氏心頭一哽:“這麼好的親事,你還不願意?”
要知道以現在江挽月的身份,根本攀不上這樣的人家。
“張家五公子生性浪蕩幾乎是全上京人都知道的秘密,姑母以爲挽月常年待在後宅就不知道嗎?”
江挽月生氣的質問。
“.......”江氏一愣。
又被她看着的眼神看的心慌。
什麼時候還有脾氣了?
之前跟在錦舟身邊總是溫和賢惠的模樣,江家養出來的規矩什麼的都懂。
哪像今天這樣大聲駁過她?
好一會兒,江氏有些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氣急敗壞:“江挽月,你說這話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處境!”
或者說:“這門親事,我已經替你應下。”
意思就是她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今天擺明了就不是來問她意見,是前來‘通知’她。
她看着江氏臉上的強硬,知道她自己根本說服不了江氏,於是只能把目光投注在謝錦舟身上。
江挽月看向謝錦舟,語氣裏帶上了哽咽:“錦舟哥哥也要挽月嫁給這樣的男子嗎?他家中美妾無數,上京城沒有小姐願意嫁給他做正妻。”
他不應,她聲音更脆弱:“明明是你先對不起我...”
謝錦舟抬眸,看見她眼角掛着淚。
心兒軟了下來。
他生硬的偏頭:“母親......”
江氏打斷他:“你還想跟周小姐成親,你就聽母親的。”
好了,謝錦舟徹底閉嘴。
“我先出去了。”
謝錦舟直接跑了,他一向喜歡用逃避來解決問題。
望着他逃出去的背影,江挽月冷哼了一聲。
她早該看清的。
只剩下江氏跟她,江氏心有成竹:“此事,你不用白費功夫了,我是你姑母,你父母雙亡,我爲你操辦婚事天經地義。”
話落的縫隙間。
從袖子裏抽出一張早已寫好的婚書。
往她身前一放,推上前。
“籤字。”
江氏示意春桃將筆墨拿上前來。
伸手拿過筆,生硬的摁進江挽月的手心,逼迫她不得不將筆拿穩。
挽月的手直顫。
眼中憤恨,怒火中天。
將筆墨全部推翻,墨水浸染透潔白的宣紙,一片烏黑,白紙黑字被墨全部吞噬,只有一片漆黑。
她執拗的昂起頭:“我不嫁。”
江氏看着紙上全是墨,頓時怒火中燒:“你以爲你毀了這張婚書就能不嫁了嗎?”
“那姑母就等着一具屍體嫁過去吧!”
“呵,你不敢,你要是敢,那就讓寶珠給你陪葬。”江氏威脅道。
因爲她太了解江挽月的弱點。
當初從江家一夜之間出了變故,所有的奴才仆人全部跑了,唯獨只有寶珠堅定不移的跟在她身邊。
而後又隨着她來到謝家。
只是進了謝家之後,寶珠的身契自然而然就給了江氏,只有寶珠成爲謝家的下人才能有月銀。
誰知道,三年前的一個決定居然到現在反彈到她身上。
成爲控制她的把柄?
江挽月可以跟江氏拼命,但是絕不允許江氏犧牲寶珠。
她心髒倏然被攥緊,心底莫名生出一陣憤恨。
“姑母想要將我嫁人,是不是得先問問侯爺?”江挽月咬牙,眼神憤恨的看着江氏。
江氏蹙眉。
想起上次在祠堂。
謝今硯看江挽月的眼神。
原來她果然沒看錯,謝今硯對江挽月果然有預謀。
那麼——
錦舟計劃被識破,也是他們的手筆?
呵,真是好得很。
江氏勾了勾唇,諷刺的笑:“侯爺外出辦公,至少要五日才能回,到時候你都已經嫁出去了,就算侯爺不滿又如何?”
“認命吧。阿月。”
她溫柔喚她小名。
眉眼高興的彎了彎。
笑意不達眼底。
她示意春桃,將真正的婚書拿上來,並且讓人摁住江挽月直接畫押!
春桃步步逼近。
挽月心裏開始慌了。
謝今硯出門辦公要幾日才能回,而老夫人又生着病,所以姑母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點爲她尋親事!
若是她以死相逼,按照江氏的性子肯定會對寶珠下手。
忽然,就在她猶豫之際。
“砰——”
門被人重重踹開。
緊接着一只箭直接射穿壓住江挽月身上那雙春桃的手。
春桃嗷嗷大叫。
“啊!手!”
江氏也被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她心虛的看向謝今硯:“侯爺?侯爺您怎麼回來了?”
她強自鎮定下來。
不過是爲她自己的侄女定親,不至於吧?
謝今硯冷冷掃她一眼:“放開她。”
江氏裝作不明白的意思,悄悄挪動腳步:“侯爺...我只是要爲挽月尋一門親事,您何必。”
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望着春桃那只被射穿的手,她心裏隱隱發顫,謝今硯總不能還打她吧?
謝今硯:“我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