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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圈青黑臉色憔悴,看得出來熬了一整夜。
“你說的沒錯,直播果然有貓膩。”
她單刀直入,聲音裏甚至藏着一絲驚恐:“從頭到尾,這一切都是向暖主導的一場戲。”
我給她倒了杯水,坐下來示意她繼續說。
李薇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得吞了口口水:“她似乎是......某個拐賣兒童的犯罪組織頭目。”
她打開電腦,指着那天陽光福利院裏落淚的女孩。
“當天彈幕上全都在說這孩子是感動落淚,但我回去後仔細看了一眼,她這分明是嚇得根本不敢動。”
李薇點了點小女孩緊繃的下巴和掐進手心的手指。
“我學過一段時間的行爲心理學,她這絕不是感動或開心的情緒,反而代表了緊張和恐懼。”
“還有剩下的幾個孩子,如果向暖當真如表現得那麼善良體貼,那這些孩子應該一擁而上親近她才對。但事實上,每個孩子的腳尖全都朝外,這是恐懼到想要立刻逃跑的意思。”
她拉慢了向暖出現在福利院的片段。
上面有一幀能清楚得看到,在向暖到來的一瞬間,福利院院長瞳孔瞬間緊縮。
“她很緊張。”
“後面把孩子送回去也像在轉移視線。”
甚至後來院長提到“惡毒親媽”前,向暖有一個非常微小的特殊手勢。
“這像在提醒院長該說什麼,或者說,院長從始至終都受她所控。”
她又點了點那個叫肖維嘉的男孩,他的右手上有一排泛紅的牙印。
“他就是那晚背對鏡頭調戲向暖的男人,手上的痕跡都沒消。”
李薇說,她知道這些證據不可能逆轉向暖精心塑造的輿論形象。
所以她直接從福利院下手,從下午就想盡辦法調查這家福利院的營業資質、金額動向和孤兒去留。
然後,一個令人膽寒的犯罪王國出現在她面前。
福利院是當年我丈夫設立的,營業資質和資金動向都沒有問題。
唯一有出入的是,那裏在十八年前就有我和丈夫設立的慈善基金,根本就不需要向暖口中“賣血”的那仨瓜倆棗。
最大的問題是孩子。
陽光福利院算是本市比較出名的大型福利院。
收來的孩子健康概率很大,也比較容易被領養。
但是,這麼多年登記在冊被領養的孩子共計274人,在三到五年後死亡率居然高達百分之七十。
更詭異的是,每一個孩子,在被領養到家後,每隔半年面容總會發生或多或少的變化。
李薇一一比對幾個“仍然存活的孩子”後愕然發現,他們其實是福利院登記在冊未被領養的孩子,卻用已經被領養的身份在“養父母”家裏生活。
每隔半年,爲應付有關部門回訪,就會有一批福利院的孩子活蹦亂跳得出現在“養父母”家中。
回訪期後,他們又出現在福利院,就像一個個等待被挑選的小演員。
問題是,最開始被領養的那些孩子去哪了?
“要麼是轉手賣到別的地方,要麼就是沒了......”
李薇神色沉怒:“五年,是政策規定的最長回訪時限,在那之後,哪怕有人有所懷疑,也可以用孩子長開了爲由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每次向暖過來後都會擁抱其中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下一個被領養的‘幸運兒’。”
也就是說,那家孤兒院是向暖統治的“拐賣”王國。
她從裏面挑好“合適”的孩子送給“賣家”。
爲逃避責任,在孩子“死亡”後從又福利院安排“替身”應付檢查,直到三五年後隨便找個理由申報孩子死亡。
我無波無瀾得聽着,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
李薇說完一口氣喝了一杯水,轉頭訝異得看着我:“你好像早就知道了。”
下一秒,她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
“所以,你故意讓我直播把事情鬧大,是爲了在公衆面前揭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