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尋常的周一,今天是她的藥師門診。
蘇晚梔早早起了床。
初秋的晨光透過出租屋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打開衣櫃,目光定格在一件淺米色的真絲襯衣上,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澤。
襯衣剪裁極佳,貼合身形卻不緊繃,領口處一枚小巧的珍珠胸針代替了領帶,平添幾分溫婉。
袖口隨意地挽至小臂,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和素淨的表帶。
下身搭配了一條深灰色的西裝褲,腳上一雙白色淺口高跟鞋,五厘米的方跟保證了高度的同時,又不影響工作時的舒適度。
整個人顯得既專業幹練,又不失女性特有的柔和氣質。
到達醫院,醫院門診大廳來看病的人熙熙攘攘,她步伐輕盈地穿過人群,走向藥師門診室。
她在更衣室換上白大褂,坐在電腦前打開電腦,提前做好準備工作。
“晚梔姐早。”同事王玫跌跌撞撞的踏着上班前的最後一分鍾跑進來,氣息未定,“主任今早沒來查崗吧!”
王玫是每次和她一起坐藥師門診的搭檔,兩個人專業方面有所不同,蘇晚梔主攻通科(包括抗感染,高血壓和重症醫學)臨床藥師,王玫則側重內分泌糖尿病方面。
小丫頭什麼都好,專業水平也過硬,就是愛睡懶覺。
上班從來沒有早到過一分鍾!
蘇晚梔表示理解,誰還沒個愛睡懶覺的年紀!
“你今天運氣不錯。”蘇晚梔莞爾,言外之意是主任沒過來。
王玫迅速換上上白大褂,坐下打開電腦,“蘇姐,不是我運氣不好,是主任最近無暇顧及!“
?!
王玫微微側過頭,目光繞過電腦看向對面的蘇晚梔,身體前傾,神秘道,“聽說市委書記要過來調研,全院上下的重視程度堪比我們當年“三甲”醫院復審,院領導,各科室主任忙着做準備工作!”
蘇晚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市委書記親自來調研,於醫院而言,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若是留下好印象,三年之內醫院建設項目資金以及重點科室科研項目資金就有着落了。
......
這時,第一個前來諮詢的患者推門而入,蘇晚梔和王玫立馬結束“聊天”模式。
蘇晚梔端正坐姿,露出專業的微笑:
“您好,我是藥師蘇晚梔。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只見一位古稀老人手裏拿着兩盒藥放在桌子上,顫顫悠悠進來,聲音中充滿了疑惑,“藥師,您好,我得的是輕度肺炎,家裏有這兩種消炎藥,不知道該吃哪個?
蘇晚梔拿起藥盒,兩種消炎藥,一種是“左氧氟沙星片”,另一種是“頭孢呋辛酯片。”
兩種都是常見消炎藥,從專業角度來說,具體用哪種藥都是有說法的。
蘇晚梔思索幾秒,用專業的口吻提高音量說道,“老奶奶您好,這兩種消炎藥都能治療肺部感染,但是嚴謹一點來說“左氧氟沙星片”治療效果更好,所以您適合這個!”
邊說邊將“左氧氟沙星片”遞到老人手裏,順到在藥盒外包裝寫上用法用量,並囑咐老人用完藥多喝點水加速毒素代謝。
“明白了,這下我記住了,謝謝你藥師。”
“沒事的~”
——
市委辦公大樓。
張以君手裏拿着厚厚一沓收集來的資料,向書記辦公室走去。
腳下的皮鞋聲在安靜肅穆樓道裏異常清晰。
有規律的敲門三聲。
“進!”傳來男人慣有的低沉嗓音。
顧硯池正在專注的翻閱綠源集團重新提交上來的,關於城東區養老院改造成度假村的計劃方案,眉頭緊蹙。
“顧書記!按您的要求,”張秘書將手中的資料放在顧硯池面前,恭敬開口,“從醫政網上收集打印出來的本年度所有匿名投訴信件。”
赴任溫城,顧硯池要燒的第一把火,沒有選擇聽取冗長的匯報,而是直接命人調取了醫政網上那些塵封的、匿名的投訴信。
他堅信,這裏藏着溫城真正的問題。。
“說重點!”顧硯池不容置喙的聲音響起。
張以君清了清嗓子,如實匯報道,“經過將投訴信件整理分類,其中民生方面關於住房及食藥方面的投入占比較多。
他略微停頓,看了一眼手中的資料摘要,繼續說道:“住房方面, 部分群衆反映,一些已入住的樓房質量堪憂,出現牆體滲水、管道老化等,住戶多次向物業和承建方反映,但得不到有效解決,
“還有 一些開發商在項目交付後,遲遲無法辦理房產證,導致業主在落戶、子女入學等方面遇到巨大障礙。”
顧硯池放下手中的鋼筆,身體後仰,深深靠進寬大的皮質椅背裏,切換到了另一種思考模式。
他沒有打斷張以君,只是用右手食指和拇指緩緩捏着緊蹙的眉心,閉目凝神。
辦公室裏只剩下張以君清晰、平穩的匯報聲,“食藥安全方面,主要聚焦兩點:一是預制菜管理缺位,部分飯店、學校食堂在使用上缺乏標準與透明度,引發群衆對食品安全與營養健康的擔憂,”
“二是醫保藥品保障不足,目錄不全、部分罕見病用藥價格高昂且無法報銷。”
張以君匯報完畢,屏氣凝神,將手中的詳細資料輕輕向前推了推。
住房,食藥是關乎民生的大事,投訴信件反映的諸多問題就是短板,潛在的社會矛盾不容忽視。
顧硯池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重新伏案低首,拿起那份關於住房,食藥投訴的匯總報告。
片刻後,顧硯池銳利的目光緊緊鎖住報告中的幾個字——綠源集團。
除去醫保藥品目錄不完善方面,不管是住房還是食藥,被投訴對象都不謀而合的提到了這四個字。
下一秒,一旁的張以君只見顧硯池眸光一沉,他提起鋼筆,在“綠源集團”四字上重重畫了一個圈,墨跡幾乎力透紙背。
......
終於到下班時間。
“我什麼時候才能中個彩票,實現財富自由,不用按時上班好好在家睡懶覺呢?”
王玫邊吐槽邊挽着蘇晚梔的胳膊向醫院門口走去。
“或者賜我一個霸道總裁,嘻嘻!”
蘇晚梔無奈地彎起嘴角,任由王玫晃着自己的胳膊。
這小丫頭,腦子裏天天想着“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說話間,已經到了醫院門口,王玫拽了拽蘇晚梔胳膊,“晚梔姐,你男朋友來找你了!”
果然,那輛讓她見了就頭疼的紅色跑車停在醫院門口。
“晚梔姐,有這樣的男朋友,還上什麼破班啊。”王玫看着那輛跑車羨慕的感慨道。
蘇晚梔苦澀一笑。
自那場狼狽收場的“求婚鬧劇”後,一周的時間,他們之間沒有電話,沒有信息,仿佛共同陷入了一場心照不宣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