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道路上車輛並不多,沒有堵車的現象。
很快,車子穩穩的停在了酒吧門口。
未等司機繞跑過去開車門,顧硯池已經推門下車。
他一襲黑色長款風衣,在黑夜裏劃出凌厲的弧度。
司機緊隨其後。
清冷的氣質與酒吧嘈雜的氛圍格格不入。
鷹隼的目光如探照燈一般,很快在一處角落裏,他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蘇晚梔。
顧硯池徑直走過去,他俯身,抬手輕輕撥開她臉頰上的發絲,低聲喚起,“晚梔!”
蘇晚梔抬起頭,酒精的麻痹已經讓難以她辨別眼前人。
“陸...陸澤川,你怎麼在這裏?你...終於想起...我了”
顧硯池眸色漸深,眉頭緊蹙。
他拿起桌子上的空酒瓶,掃了一眼,喝這麼烈的酒,怪不得會認錯人!
顧硯池拿出手機,撥通了張以君的電話,交代一番後,讓他務必將蘇藥師的同伴安全送到家...
下一秒,顧硯池利落的脫下自己的風衣裹住醉酒的蘇晚梔,沉穩的將她打橫抱起,帶她離開她本不該出現的酒吧!
突然的失重感讓蘇晚梔無意識地嚶嚀一聲,本能地在他懷中尋找安穩。
她的臉頰埋入他襯衫包裹的胸膛。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男人溫熱的體溫和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清晰地傳來,讓她莫名的心安。
一並傳來得還有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混合着冷冽的雪鬆味。
似曾熟悉卻又無從想起!
蘇晚梔腦海裏閃現出一個清晰的念頭——這個男人不是陸澤川!
陸澤川身上有她厭煩而又熟悉的女人用的香水味,深入骨髓,即使喝醉了,她依然清晰記得!
她努力恢復自己的意識,在他懷裏輕輕搖搖頭,呢喃細語,“你...你不是陸澤川,你...是誰?”
凌亂的發絲隨着她搖頭的動作,幾不可察的蹭着男人緊繃的下頜線和喉結,輕微而柔軟的觸碰,像一片極輕的羽毛,在寂靜的夜色裏,意外地撩動了他繃緊的神經。
她的身體很軟,帶着酒氣的溫熱,毫無防備的靠在他懷裏。
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是抱着她,妥帖地安置在車後座。
“去蘇小姐家!”男人語氣溫和。
隨後,對司機準確無誤得報出了蘇晚梔租住小區的地址。
這個信息在他來的路上,便已讓張秘書迅速查證確認過了。
車裏狹小的空間彌漫着酒精味混合着男人身上的氣息。
她無力靠着男人肩頭,費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迷蒙的視線裏只能勾勒出一個模糊而堅毅的下頜輪廓,聲音輕軟無力,帶着一絲驚慌,“你...到底是誰?”
下一秒,僅存的潛意識裏,想推開這個陌生的男人,綿軟的手無力地拒搡着他的胸膛。
他攬住她肩膀的手臂稍稍收緊,力道溫和卻不容置喙。
下一秒,低沉溫和的嗓音自發頂傳來,“我是顧先生!”
“顧先生”三個字仿佛帶着奇異的安撫力量,瞬間瓦解了她緊繃的神經。
“顧先生,顧先生...”懷裏人不斷重復着,漸漸睡去。
車子停在蘇晚梔租住的公寓樓下。夜深人靜,樓道空無一人。
顧硯池抱着她,乘電梯。在她隨身的小包裏找到鑰匙,開門。
狹小但整潔的出租屋映入眼簾,帶着她生活的氣息。
顧硯池將她輕緩地安置在臥室床上,爲她蓋好被子。
從去酒吧接她回來到現在,每一個動作都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每一步皆是克制與良好的教養。
從臥室出來,顧硯池又撥通一個電話,“周姐,我有個...朋友身體不適,麻煩你過來照顧一晚!”
周姐是顧家多年的保姆,住在璽雲公館附近,爲人沉穩可靠,口風極嚴。
掛斷電話,顧硯池去廚房燒水,看着漆黑的夜色,回想着來時的思想鬥爭。
他想過將她帶回璽雲公館——那裏有更舒適的環境,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他按下了。
他幾乎能想象出她明日酒醒時的模樣——在陌生的房間裏驚醒,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那一刻的惶惑與不安該有多深。
片刻後,水開了,周姐也過來了。
他熄火去開門,周姐眼中沒有絲毫驚訝,反而多了一絲了然的笑意與恭敬。
“顧先生。”
“在裏面,”顧硯池側身讓她進來,語氣平靜地交代,“周姐,蘇小姐喝多了,你今晚辛苦一下照顧她,明早給她準備點清淡的早餐。”
“我明白,顧先生放心。”周姐心領神會,立刻走進臥室,接手了照顧工作。
安排好後,顧硯池最後看了一眼臥室方向。
暖黃的燈光下,周姐正坐在床沿,準備幫蘇晚梔換上幹淨的睡衣。
他立即移開視線,下頜不着痕跡地收緊,轉身便朝門外走去。
在回“璽雲公館”的路上,顧硯池思忖片刻,撥通了張以君的電話。
“通知溫城市人民醫院,關於建立“處方前置審核系統”的相關工作,讓蘇藥師直接向我匯報。”男人的聲音不容置喙。
“是,顧書記!”電話那頭的張以君習慣性的恭敬回答着。
深更半夜,張秘書的“工作“貌似比白天還要繁忙...
以前作息規律,工作規律的顧硯池,怎麼到了溫城,生活節奏全亂了...
——
次日周六,日上三竿。
蘇晚梔在一陣頭痛中緩緩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自己臥室熟悉的天花板。心下稍安。
意識慢慢回籠。
酒吧…薛柔的故事...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她是怎麼回來的?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酒吧嘈雜的卡座,之後便是一片模糊。
掀開被子,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一套幹淨的睡衣。
誰幫她換的衣服?
這個認知讓她瞬間清醒了大半,心底涌起一陣慌亂和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臥室門被輕輕推開,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士端着一個小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着一杯冒着熱氣的蜂蜜水和一碗清粥。
“蘇小姐,你醒了?”周姐熱情溫和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