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長公主眉眼有些許的不耐,讓她那平日裏維持的很好的溫柔大氣都有些凝固。
她看着面前的三人,再想着被嬤嬤看守的女兒齊寧郡主,一時間覺得自己可能不該把女兒困在房間,這樣也許她就有空去做她的事了,而不是被幾個晚輩拖拽着,管他們之間的閒事。
卻沒想過,是她自己一開始願意湊這個熱鬧,看這個樂子,享受着掌控別人人生的快感。
長公主沒回祁寧枝,她身側的嬤嬤倒是站了出來。一板一眼的,帶着不加掩飾的訓斥和藏不住的鄙夷:“祁小姐,殿下心善,沒有過多說你什麼,可這不是你得寸進尺的理由。”
言罷又看向周芸娘:“祁夫人,還是把你家姑娘帶回家去吧,長公主不計較,不代表別的家族不會計較,若是就這個性子,恐怕以後祁家可承擔不住後果。”
周芸娘立馬上前訓斥着祁寧枝:“還不趕緊讓開!回去定要好好的找幾個教養嬤嬤,讓你學習何爲規矩。”
祁寧枝眉眼沒抬:“這玉佩之上有臣女的一樁婚事。”
對。
祁寧枝看到的時候,也覺得很是狗血,原來她和沈翎早就訂好了姻緣。
不過想一想,虐文嘛。
怎麼能有嘴?
怎麼能直接就結婚了。
那還如何把一個小鵪鶉,從身到心虐的死去活來。
“臣女的亡母,在閨中之時,和沈翎的母親偶然結識,一見如故,故此定下姻緣。”
這玉牌的故事,原本是要到故事的末尾,當做甜度增加劑,俗稱甜蜜素,來用做男女主之間,產生化學荷爾蒙。
但是此刻,祁寧枝拿了出來,當做逼婚。
“你在胡說什麼!”沈翎和阮含玉異口同聲。
祁家母女三人也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祁家,在上京城這樣的地方,勉強也就是個中下遊,可沈家可是鍾鳴鼎食的人家!甚至長公主如此權利滔天之人,對待沈家也是斟酌一二的。
更別說現在的沈翎就算是棄文從武,可卻做到了將軍之位。
而沈家族中多的是從文的佼佼者。
這樣一個繁榮昌盛,還能盛久不衰的家族,豈是他們小小的祁家能攀附上姻緣的。
“玉牌之上,有沈將軍的字,衡延。”祁寧枝完全屏蔽掉這些人的一驚一乍,理智回應。
沈衡延。
沈翎當即臉色無法自持,他的左手甚至還緊緊的攥着阮含玉的手,而面前這個膽敢夜潛將軍府的小賊,說是他的未婚妻?
沈翎一把上前就要奪下玉牌。
沒成想祁寧枝像是在等着似得,在他靠近的瞬間,趕緊側身,而在敵軍之間睥睨的沈翎,竟然一個趄趔的差點摔倒。
祁寧枝心下了然。
阮含玉今日恐怕不止想要得到沈翎的庇護,只怕,還想直接板上釘釘,做出點什麼熟飯行爲。
只是因爲有了她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計劃。
只是,沈翎知道嗎?
沈翎趄趔的摔倒在地的時候,是真的挺不可思議的,可是明顯祁寧枝帶給他的震驚,更讓他可怕。
從而他根本沒思考自己爲什麼站不住,甚至在摔倒後,直接爬起來,朝着祁寧枝面色不虞道:“把玉牌給我,否則,今日你恐怕無法離開此地!”
這樣的要挾,祁寧枝絲毫不朝着心裏去,最多是打算找機會,打斷沈翎的狗腿而已。
“沈將軍這是何意,認爲我在騙你嗎?”她帶着絲絲的痛處看向沈翎,那雙猶如星子般的眸子裏,沾染了淚水,滿是脆弱。
其實祁寧枝是不想這樣表演的,畢竟阮含玉此刻就在,二人這樣多少有點撞類型。
可是,爲愛癡狂嘛。
就當他沈翎魅力大,有兩個女人爲他哐哐撞大牆。
長公主倒是真沒想過,還有這般隱情,她上下端倪着祁寧枝。
畢竟沈翎是她女兒看中的,也就是她的女婿。
沈翎被女人追尋,這點長公主是絲毫不在意的,畢竟只要權利夠大,強扭的瓜也可以是甜的,她女兒只需要隨性而爲就可,至於沈翎喜歡誰,根本不重要,她自然有辦法讓對方只能娶到她的女兒。
“茲事體大,本宮可不好說什麼。”長公主輕搖着頭:“阿翎,知道你事發突然,回去先同你母親說一聲吧,確保的確有此事。”
這話說的就很有水準了。
怎麼不可以是,回家跟自己母親一聊,決定否認此時,那樣她一個沒人管的小孤女,還有着企圖把她摁死的繼母。
想弄死她輕而易舉。
甚至在場心思各異的都覺得祁寧枝蠢的可憐,此刻就把這樣的事情爆出來,除了一個長公主能給她撐腰,可長公主的女兒齊寧郡主喜歡沈翎,那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長公主又怎麼可能會幫她呢。
而長公主的話,也證明的確實如此。
長公主又對祁寧枝安慰道:“不過此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確有此事,祁姑娘你也不用着急。”
敷衍之學,不過如此。
祁寧枝卻像是個傻老帽一般,單純的看向長公主,像是真的把她當做可以信任的長輩,甚至把剛剛沈翎都沒能搶走的玉牌遞給了長公主。
“您說的對,只是這玉牌,既已經拿出來,臣女卻護不住亡母留給臣女僅有的一件念想。”
“懇請長公主爲臣女保管,不管婚事與否,臣女只求心安。”
祁寧枝說完後,朝着地上磕頭求恩。
這話顯然是直接說祁家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周芸娘的手帕都要被撕碎了,恨不得一口咬死祁寧枝,這樣就能讓她沒辦法再滿嘴胡說八道。
“不管婚事與否?你不是心儀阿翎?”長公主倒是不在意祁家母女的態度和表情,只揚聲詢問着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一側的丫鬟無聲的提醒着,那邊的人還在等待着傳召,若是平常,丫鬟肯定是不敢打擾長公主說話的,可那人,是長公主十分在意之人。
長公主思忖了下,安排下人直接把人帶到這裏來吧,這裏的戲熱鬧的很,不看多少虧了些。
祁寧枝聽完長公主的話卻不言語,此時無聲勝有聲。
把一個小孤女,盡管知道自己的姻緣,卻毫無辦法,無人爲其撐腰,無人爲其謀劃,只能自己放手一搏的姿態表演的淋漓盡致。
沈翎注視着那匍匐成一團的祁寧枝,心下忍不住的動容,腦中第一時間浮現的是那雙宛若星河一般的雙眸。
還有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蓬勃生機。
太矛盾了。
一個人的性格,怎麼能如此分明。
阮含玉沒說話,只更緊的攥住沈翎。
沈翎這才回神,卻對上了長公主的雙眼。
長公主有雙好看的鳳眼,往日裏和煦春風,可這般看着人的時候,又像是被某種動物盯上。
“阿翎,本宮本想爲你遮攔,但是你看,現在......你該如何抉擇呢。”
“總不好,今日把這兩位姑娘都定了下來,帶回家去吧?”
都知沈家家規森嚴,不若沈翎如此放蕩不羈的性子,也不敢亂搞些什麼。
若是此刻沈翎只帶着一人回去,那還好說。
可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