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院子。
王翠雲正坐在堂屋門口納鞋底,顧昭背着鋤頭,剛從地裏回來。
瞧見江盈進院子時,抱了厚厚一摞書本,兩人下意識抬眼望向她。
江盈輕咳一聲,臉上裝出一副撿便宜的得意:“廢品站論斤稱的,便宜得很!我看這紙挺厚實,拿回來引火、糊牆都行!
話是這麼說,不過江盈卻是將這些書籍抱回了自己房間。
她還真怕他們把這些得之不易的課本引火燒了。
想讓顧家孩子們學習文化知識,想讓顧昭參加高考,這事不能操之過急,得潛移默化地影響他們。
顧昭望着那扇關上的房門,漆黑的眼底罕見地流露出一抹詫異。
江盈回屋後,將書本都放好,坐下來歇會兒。
今天走了不少路,小腿肚都酸了。
晚飯後,江盈在顧家門前散步,瞧見了自留地中種的那些菜。
有綠油油的小白菜,油麥菜,小蔥,辣椒,還有剛移栽的番茄苗,茄子苗,黃瓜苗,豆角,絲瓜,南瓜這些。
江盈動了心思,準備給菜苗澆點靈泉水。
於是,等顧昭下地幹活,顧曜上山砍柴,家裏只剩下王翠雲和顧晚時,江盈提着滿滿一桶添加靈泉水的清水,來到菜園子裏。
均勻地潑灑在菜苗上。
一桶水澆完,江盈直起腰,心中充滿了期待。
澆灌了靈泉水的蔬菜,肯定會加速生長,增加產量的。
提着桶轉身回去,剛進院門,就瞧見王翠雲背着竹簍,牽着顧晚的手,準備外出。
“上哪去?”她毫不客氣地詢問。
“我,我帶着晚晚去挖點野菜……”王翠雲脖子一縮,將顧晚又往身後護了護。
江盈懂了。
王翠雲應該是看着家裏的糧食越來越少,幹着急,想去挖點野菜搭配着吃。
又擔心留顧晚一人在家,惡毒嫂子再欺負她,索性帶着她一塊去。
江盈將水桶“嘭”的一聲丟在地上,面上滿是不滿,“就你們這兩個病秧子,沒好全還敢往山上跑!
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等夜裏——”
她尖銳的聲音說到這裏戛然而止,飛快地看了眼四周,語氣緩和了幾分,“真是欠了你們的!給我,我去挖野菜!”
王翠雲愣住了。
瞧她跟個呆頭鵝似的,江盈上前一步,從她身上取下竹簍,背在身上。
她口中罵罵咧咧,轉身離開了顧家。
“娘,大嫂她……”顧晚晃了晃王翠雲的手,抬眼看向母親,“她是不是跟原來不一樣了?”
王翠雲望着江盈離去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欣慰,“晚晚,是好事,你大嫂,被你大哥嚇了一通,以後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顧晚懵懂地點頭。
不管怎麼樣,只要大嫂不打她,就是好大嫂。
江盈來到後山,避開村子裏常走的路徑,專往偏僻一些的地方走。
肥嫩的薺菜,開着黃花的蒲公英,葉片厚實的馬齒莧……這些常見的野菜,被她用小鋤頭挖起。
抖掉根部的泥土,收進背簍中。
一邊挖野菜,一邊往深處走,在一片潮溼的區域,有很多腐爛樹根,她發現了一叢叢野生蘑菇。
這蘑菇是常見無毒的,江盈認識,所以放心大膽地采摘。
不一會兒,就采了一大捧。
到時候可以燉個蘑菇湯喝。
繼續往叢林中深入,江盈的目光被幾簇不起眼的灰白色小傘吸引。
是雞樅菌!這可是難得的美味。
江盈快步走過去,將眼前這些雞樅菌全部采摘。
忙碌了大半天,她瞧了眼,背簍中的野菜,還有蘑菇,應該夠吃個兩三頓了。
江盈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聽到樹梢上鳥兒的叫聲,心念一動。
鳥窩都在高高的樹上,她肯定是沒本事爬樹去掏鳥蛋的。
但,江盈空間中有啊,她之前買了不少鵪鶉蛋。
這會兒倒是可以拿出來一些,就說是她在山上發現的。
眼看着快到晌午了,江盈準備回去了。
就在這時,她隱約聽到遠處傳來一聲痛呼聲。
緊接着就是重物滾落的悶響和樹枝斷裂的聲音。
江盈心中一驚,警惕地望向聲音來源處。
她所在的這個地方有些偏僻,萬一遇到野獸,還是非常危險的。
江盈深知好奇心不僅能害死貓,還會害死人。
所以,她打算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聲喊救命的聲音。
這聲音……江盈頓住腳步,急忙循着聲音走了過去。
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江盈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在陡峭的斜坡下,顧曜狼狽地坐在一堆亂石和殘枝中。
他的臉色蒼白,額頭全都是冷汗,那把他常用的柴刀掉落在一旁。
而他的一條腿,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彎曲着,褲腿被劃破,小腿處一片血肉模糊,鮮血正往外冒,染紅了身下的泥土和落葉。
江盈一看眼前場景,便能猜想到,這顯然是顧曜砍柴時腳下打滑,從坡上摔了下來。
腿可能摔斷了,還被尖銳的石頭或樹枝劃開了大口子。
“顧曜!”
江盈驚呼一聲,連忙快步上前。
顧曜看到突然出現的江盈,先是一愣,隨後臉上流露出難堪的表情。
他沒想到,嚐試着喊救命,來的人卻是他最瞧不上眼的惡毒嫂子。
他咬着牙,試圖自己站起來,卻疼得悶聲一聲,又跌坐在地。
額頭上冷汗流得更多了。
“別亂動!”
江盈沖到他身邊,沖他吼了一聲。
顧曜被她身上的氣勢驚的一愣。
江盈蹲下身,連忙檢查他的傷勢。
小腿大概是骨折了,傷口很深,這荒山野嶺的,得趕緊把他帶回去治療。
她眉頭緊鎖,臉上瞬間掛滿了原主那種不耐煩和嫌棄,嘴裏不幹不淨地罵着:
“顧曜!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砍個柴都能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
你是豬嗎?眼睛長到後腦勺了?盡會給我添麻煩!我怎麼這麼倒黴,攤上你們這群……”
顧曜被她罵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原本因爲受傷疼痛引起的那點恐慌和脆弱,瞬間被委屈和憤怒所取代。
他將頭扭到一邊,梗着脖子頂嘴,“誰要你管!我自己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