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石沉大海。
書房裏,洛聽南看着手機上那條新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方停留許久。
相信?
他還能相信嗎?
這個一次次將他推入地獄的人,又一次,披上了看似純白無瑕的翅膀。
每一次,他都以爲自己築起了足夠高的心牆,可只要林千禾流露出一點點曾經的影子,那城牆就會開始搖搖欲墜。
這一次,是更高明的謊言?
還是……他真的,弄丟了什麼?
心口傳來細密的疼,他關掉手機屏幕,將自己埋入黑暗中。
第二天早上,林千禾被一股莫名的鬥志喚醒。
沮喪有什麼用?哭有什麼用?她要支棱起來!
她打開那個死氣沉沉的衣櫃,扒拉了半天,終於從角落翻出一條材質很好的白色蕾絲連衣裙,裙擺飄逸,帶着點仙氣。
又翻出一些看起來就沒怎麼用過的化妝品,對着教程,極有天賦地給自己化了一個精致的妝容,襯得她本就出色的五官更加靈動耀眼。
看着鏡子裏煥然一新的自己,林千禾滿意地點點頭。
很好,今天又是嶄新的一天,一切皆有可能!
她滿懷期待地下樓,想象着和學長、女兒共進早餐的溫馨場景。
然後她發現餐廳裏,洛聽南和千千已經快吃完了。
根本沒人等她。
甚至連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一個。
林千禾:“……”
好吧,有點小受傷,但她林千禾怎會氣餒!
她清了清嗓子,臉上揚起一個自認爲能融化冰山的笑容,走到了洛聽南旁邊。
“啊!今天天氣真好,陽光明媚,萬裏無雲,真是個適合……”
她卡殼了一下。
隨即迅速接上,“……適合欣賞帥哥和萌娃的好日子!”
洛聽南連眼都沒抬,繼續慢條斯理地喝着面前的燕麥粥。
周身散發着莫挨老子的寒氣。
“早安,這位帥氣的先生!”
林千禾絲毫不氣餒,目光落在洛聽南那張無可挑剔的側臉上:
“您今天的造型……哦不,您這是天生俊朗,根本無需修飾!只是這表情嘛……稍微有點嚴肅了哦,帥哥,經常皺眉容易長皺紋的,雖然您長了皺紋也一定是全世界最帥的老爺爺!”
她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尺度,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但又不敢真的踩過線。
洛聽南:“……”
他終於抬眸,淡淡地掃了林千禾一眼。
無語中帶着一絲茫然。這人又在發什麼神經?
林千禾接收到這個眼神,內心OS:有反應了!雖然是看傻子的眼神,但總比完全無視強!
她又把目標轉向一旁看似在專注吃飯,實則小耳朵豎得老高的洛長笙。
“早安呀,這位宇宙無敵第一可愛的小朋友~”
林千禾的聲音放得又軟又甜,“你剛才在偷瞄什麼呀?別以爲姐姐沒發現哦~是不是被姐姐今天的美貌閃到眼睛啦?”
“姐姐?”
一直沒什麼反應的洛聽南,終於發出了一個帶着疑問語調的單音。
他看向林千禾,眼神裏明明白白寫着【你又在發什麼神經?那是你女兒】。
林千禾內心偷笑:對,就是姐姐!十八歲的她,才不要當媽!
她臉不紅心不跳,繼續對長笙發射糖衣炮彈:
“小朋友,你看那邊那個帥氣的冰山叔叔(指洛聽南),是不是整天板着臉,一點都不溫柔?不像姐姐我,人美聲甜脾氣好,要不要考慮跟姐姐玩呀?”
她表面瀟灑自在,實則內心慌得一批。
緊緊盯着小長笙的反應,生怕自己哪個動作不對又把小祖宗惹哭。
一番表演完畢,林千禾感覺自己用盡了畢生的社交牛逼症能量。
她優雅地(自認爲)在餐桌旁落座,給自己倒了杯牛奶。
然後……
洛聽南繼續安靜用餐。
小長笙繼續被喂飯,偶爾偷偷看她一眼。
整個餐廳,只剩下餐具輕微的碰撞聲。
林千禾:“……”
【他喵的!兩個死傲嬌!死冰塊!死裝!小的也就算了,大的那個你裝什麼裝!老娘戲精附體演了半天,你們倒是給點反應啊!哪怕是罵我一句呢?!這屆觀衆太難帶了!差評!混蛋!死裝!】
她決定也高冷一會兒。
不就是比誰更能裝嗎?她也會!
於是,氣氛從林千禾一個人尷尬的獨角戲,變成了三個人尷尬的集體沉默。
一分鍾後。
林千禾憋不住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剛才足足有一分鍾的冷場,你們不覺得這沉默震耳欲聾嗎?”
“唉,有些人啊,就是不懂得欣賞。這吐司烤得真不錯,外酥裏嫩,香氣撲鼻,比某些冷冰冰的人有意思多了。”
“咳……噗!”
正在被曲寒喂下一口粥的小長笙,小嘴一張,把剛吃進去的那口飯給吐了出來一小點。
小家夥趕緊捂住嘴巴,但眼裏的笑意藏不住。
林千禾眼睛一亮,轉向千千:“慢點吃呀寶貝,是不是姐姐太美了,讓你看呆了?”
長笙的小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猛扒飯,但嘴角還是彎彎的。
林千禾看着小家夥,笑道:“沒關系,姐姐理解,畢竟我這麼好看,確實容易讓人把持不住,不分老少男女通吃!”
然而,話音剛落,剛活絡一點的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曲寒喂粥的動作僵住了,下意識地偷瞄了一眼男主人的臉色。
小長笙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爸爸的冰冷氣壓,把小腦袋埋得更低了。
洛聽南端着咖啡杯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
然後,他終於抬起了眼眸。
林千禾在對上這眼神的瞬間,就像被針扎破的氣球,噗地一下漏了氣。
她感覺後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很能“吃”?試試看?】
“我……我是說……”
林千禾秒慫,“我的意思是……我的美貌是一種客觀存在!就像太陽會發光,花兒會開放一樣!它、它不具有主動攻擊性!對!就是這樣!”
她越說聲音越小:“而且……主要業務範圍……目前還是,還是僅限於本家庭內部……呃,不是,我是說……”
我錯了哥哥我胡說的只有你能吃!
她感覺自己越描越黑,恨不得把剛才那句話嚼碎了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