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超哥……這……這……”
何超沒理他。
他把那個破爛的公仔和裏面的東西隨手放在門口的鞋櫃上,把癱在地上的沈力給拽了起來。
沈力渾身發軟,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
何超拖着他,重新扔回房間裏。
“別裝死。”
何超的聲音很平靜,他蹲下身,與沈力那雙渙散的眼睛對視。
“沈力,你知道現在的刑偵技術發展到什麼地步了嗎?”
“這顆頭顱,我們拿回去,就能知道她是誰。我現在就能告訴你,她叫趙淑,對不對?”
何超繼續說。
“我們還會用魯米諾試劑,把你這個屋子,從裏到外噴一遍。哪裏濺過血,哪裏處理過屍體,就算你擦得再幹淨,也會發出藍色的熒光。你說,你這間小小的浴室,會不會亮得跟個燈海一樣?”
“你現在坦白,叫主動交代,屬於重大立功表現,說不定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
“要是等我們把所有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你再開口,那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難道是洪齊那個王八蛋被抓了?還是袁虎那個蠢貨全招了?
“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人!”
沈力瘋狂地大喊起來。
“是金璐!是金璐那個瘋婆子幹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把房子借給了他們!對!我全都說!我主動交代!求求你們,給我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
魚兒,上鉤了。
……
審訊室。
沈力坐在椅子上,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
何超和蘇強坐在他對面,一個記錄,一個聽。
“我……我跟洪齊、袁虎,都是在牌桌上認識的。”
“我們手頭都緊,就……就合計着,搞個賭局,做點籠子,騙點錢花花。”
“今年,洪齊說他盯上了一個大魚。叫趙淑。”
“他說這個趙淑,是金璐的大學同學,賭癮特別大,人又沒什麼腦子,最好對付。”
“金璐?”蘇強插嘴,“她也參與了?”
“是!她就是主謀!都是她牽的頭!她說她了解趙淑,只要我們設個局,保準能讓趙淑往裏鑽!”
“於是,我們就聽了她的。金璐負責把趙淑約出來,我們幾個負責做局。前後不到半個月,趙淑就輸了四十多萬。”
“後來呢?”
“後來……後來她好像反應過來了,知道自己被我們下套了,說要去報警,把我們都送進去。”
“我們都慌了。這時候,還是金璐出的主意。她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趙淑綁了,拍點裸照,看她還敢不敢報警。”
“你們就照做了?”
“嗯……我們把她騙到我家,說再玩最後一把,贏了錢就一筆勾銷。她來了,然後……然後我們就把她綁了。”
“拍照的時候,袁虎那個畜生,沒管住自己,把趙淑給……給強奸了。”
“趙淑徹底崩潰了,答應先還我們二十萬,求我們放過她。”
審訊室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七月十三號,是約好還剩下二十萬的日子。”
“那天趙淑來了,但她一分錢都沒帶。她情緒很激動,沖我們大吼,說她已經報警了,她沒錢,她要跟我們同歸於盡,讓我們所有人都去坐牢!”
“我們當時都嚇傻了,洪齊和袁虎想去捂她的嘴,場面亂成一團。”
“就在那個時候……”
“金璐……金璐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水果刀,對着趙淑的肚子就捅了進去……”
“血……好多血……”
“趙淑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我們……我們都嚇蒙了。洪齊說,這下徹底完了,報警就是死刑。袁虎也嚇得尿了褲子。”
“最後,還是金璐,她……她最冷靜,也最狠。她說,既然人都死了,那就幹脆處理幹淨,誰也別想找到。”
蘇強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
“處理幹淨?你們他媽的怎麼處理的!”
“在……在浴室裏分的屍……金璐說,肉煮爛了,用高壓鍋……煮成肉泥,順着下水道沖走,就不會有人發現……骨頭……骨頭混在買來的牛羊骨頭裏,扔到郊外的垃圾場……”
“至於頭……她說頭骨太硬,不好處理,就……就先藏在我那個草莓熊的公仔裏,等風聲過了,再找個地方埋了……”
“砰!”
蘇強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沖過去一拳就砸在了沈力的臉上。
何超一把拉住了還要動手的蘇強,低喝道:“蘇強!冷靜點!這裏是審訊室!”
他看着沈力,眼神裏沒有憤怒。
因爲沈力交代的這一切,和他之前的推測,幾乎完全吻合。
……
青陽市刑偵支隊總部,大型會議室。
石冬,刑偵支隊隊長,掐滅了手裏的煙頭。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聶金、任磊兩位副隊長,以及一衆骨幹。
“同志們,都安靜一下。”
石冬的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會議室裏瞬間鴉雀無聲。
“剛剛,我從市委開會回來。”
“關於王琦的案子,市委領導下了死命令。”
“限我們刑偵支隊,十天之內,必須破案!”
“十天?開什麼玩笑!”
“石隊,這根本不可能啊!王琦這個案子,查了快一個月了,到現在連個實質性的進展都沒有!”
“是啊,現場沒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社會關系也查了個底朝天,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十天破案,這不是爲難人嗎?”
在場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他們很清楚,難度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