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溫迎到底本性善良,緩緩推開那扇玻璃門。
淋浴間內,洗手台上的洗漱用品掉落一地。徐斯淮半膝跪着,整個身子支撐在浴缸邊緣,單手捂住右耳及頭,穿好的西褲上染着不小的溼漬。
在看臉色白的厲害,平日冷淡銳氣的眉眼在此刻顯得極爲難受。
顧不上防備,溫迎走到他面前。
“徐斯淮。”
她一邊喊,一邊嚐試扶起他。
甚至不顧此前間隙,拿起他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奈何他身高馬大,想借力起身時,溫迎趔齟兩人一起倒地。
徐斯淮耳朵和腦袋疼的像炮彈炸在裏面,他隨手摸到東西就是猛然一摔。
溫迎心驚,見他緊緊捂着右耳,表情痛苦,起身再次嚐試將他架起來。
徐斯淮這會已經使不出力,他低冷着嗓音告訴她,“床頭,藥。”
溫迎一聽急忙起身去找藥。
在床頭櫃子上看到一白色小瓶,她匆忙拿到徐斯淮面前,“是這瓶嗎?”
徐斯淮點頭,溫迎迅速將瓶口擰開,“一粒還是兩粒?”
徐斯淮背靠着牆,雙手抱頭,他感覺全身有千萬個蟲子在咬。
他根本聽不清溫迎在說什麼。
溫迎隨手就將兩粒藥送入他嘴裏,待極苦的味道在口腔漫開,溫迎及時從下面給他喂了一點水。
藥勁上來,他痛苦的表情更爲明顯。
不斷收力的手指,緊到骨節泛白。
光是看着就覺得生不如死。
約摸過了十分鍾,徐斯淮收緊的手才鬆了一點。
溫迎一直等在他身邊,見他躁動的情緒逐漸平復,這才放下手中紙杯,問他:“能起來嗎?”
徐斯淮聽不見聲音,雙手抵頭,自然不知道她在說話。
溫迎又等了一會,見他垂下左右手撐地,想嚐試起身。
溫迎連忙拽着他的臂膀,讓他借力。
徐斯淮半個身子壓在她肩上,勉強能站起來。等溫迎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人從淋浴間弄上沙發,她後背都是汗。
淋浴間水汽重,經過那一摔,兩人身上都溼了一片。
去洗手,她看見小臂側邊染了不少血。
她沒感到疼,在看地面,徐斯淮倒下的地方赫然躺着一枚帶血的玻璃殘片。
她走到沙發處,對閉眼半躺的徐斯淮問話。
徐斯淮手臂搭在臉上,察覺到有人輕踢了踢自己,他拿開手臂睜眼。
這一眼起初是迷離,之後就是冷漠與疏離。
大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勢。
他見到溫迎在問話。
但四周寂靜無聲,他聽不見任何。
溫迎見他表情冷漠,沒一點反應,就將手臂上的血痕給他看。
徐斯淮以爲她要找自己算賬,告訴她:“抱歉,送不了你去醫院,改日我會補償。”
溫迎終於察覺到問題。
她靠近一點,繼續指着自己手臂上的血痕,然後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
結果徐斯淮沒回,請她幫忙把茶幾上的手機拿過來。
溫迎遞過手機,徐斯淮開始撥電話,吩咐電話那端的人,“帶兩套衣服過來。”
等電話那端問另一套有何要求時,徐斯淮目光在溫迎身上掃了下。
溫迎此刻襯衫溼着,所幸布料微厚,裏面的內衣只是隱隱現出深色。
“女性,年輕,得體就行。”
電話掛斷後,徐斯淮讓溫迎在這等。
溫迎進洗浴間將手臂沖洗幹淨,並簡單將裏面收拾好。
等地面殘留的血跡被沖完,溫迎最終不放心,折回沙發。
徐斯淮仍是手搭在臉上閉眼在躺。
她探身靠近,伸手在他背後摸索。
等徐斯淮感知到,放下手臂,溫迎那張臉映入眼簾。
兩人距離極近,徐斯淮那濃黑的眸子看過來,溫迎心竟加快跳了起來。
她臉頰泛熱,縮回手,像被人抓包的小偷。
“你受傷了。”
徐斯淮看着她,這下看懂了她此前一直重復的是什麼。
他抓住她縮回的手,告訴她:“我聽不見。”
溫迎雖然猜到一點,但聽見徐斯淮真正說出口,心裏還是受到不小的震動。
不過徐斯淮並不想多談。
四目對視,一時間溫迎竟忘了抽回被他抓住的手腕。
周遭安靜。
溫迎盯着那雙烏沉的眸子,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血脈在動。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溫迎回神迅速起身。
臨去開門前,不忘找了件浴巾丟在他那赤裸的上身。
門打開,方舟雖有詫異但保持該有的素養,喚她,“溫小姐。”
“你認得我?”
方舟點頭,“上次在醫院,我們見過。”
溫迎想起上次在醫院給她買鞋的年輕小夥。
她側開身,方舟禮貌進門。
見徐斯淮有點狼狽,方舟便知舊疾復發。
他保持助理該有的分寸,放下手中衣袋,叮囑溫迎:“距離晚會不到兩個小時,還望溫小姐幫淮哥換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