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放下酒盞,“累了,回吧。”
見秦昭意離開,花若瑤不屑的輕哼一聲。
就你這種守着封建王朝殘羹冷炙、滿腦子腐朽舊制的老古董,也敢妄圖與我一爭高下?簡直是蚍蜉撼樹,白日做夢!
……
暮靄沉沉,暝色入幽。
公主府寢殿內,雕花檀木床靜臥正中,流蘇帷帳低垂,玉枕錦衾映着燭光。
香爐嫋嫋,檀香縈繞,案上青瓷盞中茶已微涼,暮色透過雕花窗櫺灑落,輕紗帳中隱約可見金線紋繡。
門“咯吱”一聲被打開。
端榕拿着晚膳走了進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外面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
“殿下這是出門去了?怎得這個時辰才回來!讓奴婢好等,小侯爺就要回來了,聽聞又立下軍功,此次這封賞啊定是少不了的,小侯爺去了宮中述職,馬上就要回府了,主母讓你一道去安陽侯府門前迎接。”
秦昭意聞言,輕哼了一聲。
迎接?
見內室遲遲未有動靜傳出,那李嬤嬤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似一把利箭劃破寂靜,帶着幾分怨懟與指責。
“殿下莫不是貴人多忘事,連安陽侯府的規矩都拋諸腦後了?這些年主母瞧着殿下身體抱恙,才網開一面,未曾強求您每日前去請安,可今兒不同,乃是小侯爺凱旋的大喜之日!您身爲安陽侯府少夫人,於情於理,都該前去迎接,如此才合乎禮數,如今您卻躲在這屋內,像什麼話?真是沒規矩!”
秦昭意扣在案上的手一頓,看來是她這這些時日忙着打探西羌情況來不及懲治這些刁奴,讓她們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
這嬤嬤本是安陽侯府爲避免落人話柄而派來“伺候”瀟浸月的,如今倒成主子了。
起初,這嬤嬤對瀟浸月也算禮數周全,言辭謙卑,處處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僭越之舉。
可日子一長,她們見這瀟浸月果然如傳聞中那般性情溫和軟弱,從不強硬示人,身後又沒人爲其撐腰,漸漸便沒了當初的恭敬謹慎。
不過短短一載春秋,這公主府便已物是人非。
安陽侯府下人肆意妄爲,鳩占鵲巢,原本屬於公主的府邸,如今竟仿佛成了安陽侯府仆從的天下,瀟浸月反倒成了寄人籬下之人。
安陽侯府主母每日皆以三從四德爲綱,對瀟浸月諸多約束。
身爲公主,卻要每日到安陽侯府去請安,一日不敢歇。
晨起站規矩,晨昏請安,一樣都不曾落下。
即便都做到了這個地步,可這韓婧淑卻還是不滿意。
想來也是,誰會滿意呢?霸着安陽侯府少夫人的名頭,卻在公主府還養着三個男人,誰能滿意?
可憐這瀟浸月每日謹小慎微,在這繁瑣規矩中煎熬着,連三個男人的院子都不敢去了。
然此事傳入後宮,衆妃聽聞,不過是一笑置之,並未將其放在心上。
畢竟,當日皇後當權之時,這九殿下得罪了不少人,更加上國師批命,連皇上都厭惡她,更遑論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