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隨後胡建設也不再多言,一門心思擺弄起他那些“靈丹妙藥”。
他從藥箱裏掏出幾把幹枯的草藥,葉片發黑、根莖扭曲,全屋人沒一個認識的!
就連自稱“見多識廣”的閆埠貴,也瞧不出半點名堂——其實他哪是什麼真有見識,解放前不過是個開雜貨鋪子的小業主,解放後當了小學老師,也就比院裏其他人多認了幾個字、多看了幾張報紙,所謂的“見多識廣”,不過是他自己給自己貼的標籤罷了。
他把草藥一股腦倒進易大媽拿來的蒜臼子,又擰開帶來的小酒瓶,往裏面倒了小半碗白酒,隨後拿起蒜錘使勁搗了起來。
“咚咚咚”的聲響在屋裏回蕩,草藥混着白酒漸漸搗爛,變成了一碗黑乎乎、黏糊糊的藥泥,還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酒氣和草藥味。
胡建設先舀了大半藥泥,小心翼翼地敷在易中海腫脹的膝蓋上,用幹淨布條纏緊;又舀了剩下的,往傻柱的傷處敷去,動作倒是麻利。
一旁的閆埠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小眼睛裏閃過一絲自以爲“睿智”的光芒。他盯着兩碗一模一樣的黑褐色藥泥,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老胡,你這藥不對啊?”
胡建設手上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他。
閆埠貴指了指易中海的腿,又指了指傻柱的傷處,語氣帶着幾分故作懂行的疑惑:“老易傷的是膝蓋,傻柱傷的是私密地方,倆人情傷的地方、傷勢都不一樣,你咋用同一種藥呢?這能管用嗎?”
屋裏的人都齊刷刷看向胡建設,連疼得哼哼的易中海和傻柱都暫時停了聲。
閆埠貴這話算是說到了衆人的心坎裏——他總覺得自己比別人強,天天看報紙,知道點“辨證施治”“對症用藥”的名詞,就真把自己當半個醫生了,哪想到這話直接戳了胡建設的肺管子。
胡建設被問得臉色一僵,方才糊弄易中海和傻柱的底氣瞬間泄了大半。
他本就是靠幾個偏方蒙事,哪懂什麼辨證施治,這草藥說白了就是個通用的消腫方子,不管啥跌打損傷都往上敷,此刻被閆埠貴戳破,頓時惱羞成怒。
他猛地把蒜錘往蒜臼子裏一扔,“哐當”一聲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拔高了嗓門反駁道:“你懂個屁!
”這話吼得又急又響,嚇了屋裏人一跳!
“我這草藥是祖傳的秘方,主打一個活血化瘀、消腫止痛,管他傷在哪、啥傷勢,只要是跌打損傷,敷上都管用!
你個教書匠懂啥醫術?天天看那兩張報紙就敢質疑我?
要是不信,你自己來治啊!”
他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閆埠貴臉上,心裏卻直打鼓——生怕被人看出他根本不懂對症用藥,只是在瞎糊弄。
閆埠貴被他吼得一噎,臉上那點故作懂行的架子瞬間垮了,連忙推了推眼鏡,臉上擠出一絲訕訕的笑,語氣也軟了下來:“老胡,你別這麼大火氣啊,我這不是不懂嘛,就隨口問問。
”他搓了搓手,往後退了半步,“你治,你治,你是行家,聽你的準沒錯。”
本以爲這話能順順胡建設的氣,沒成想反倒讓他越發怒火爆漲——閆埠貴這副“認慫”的模樣,在他看來就是心裏壓根沒信他,不過是怕爭執起來下不來台罷了。
胡建設猛地一拍桌子,蒜臼子都跟着震了震,指着閆埠貴的鼻子怒斥:“問什麼問?
你這就是不相信我!
”他梗着脖子,唾沫星子橫飛,“咱南鑼鼓巷、後海這一片,誰不知道我老胡的名聲?
治跌打損傷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祖傳的秘方,多少人磕着碰着、斷了筋動了骨,都是我幾副草藥給敷好的,還輪得到你一個教書匠來質疑?”
他越說越激動,幹脆站起身來,胸脯拍得“砰砰”響:“我告訴你閆埠貴,今天要不是看在老易和傻柱傷得重,我早扭頭走了!
你要是信不過我,現在就把藥拆了,另請高明去!別在這兒陰陽怪氣的,膈應人!”
屋裏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劉海中見狀趕緊打圓場:“老胡別氣,老閆就是嘴快,沒別的意思。
”又轉頭對閆埠貴說,“老閆,你也別多問了,老胡是行家,肯定能把老易和傻柱治好。”
閆埠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訕訕地閉了嘴,心裏卻嘀咕:什麼南鑼鼓巷一絕,我看就是吹牛皮,真有那本事,能不分傷勢都用一種藥?
可這話他不敢再往外說,只能悶頭坐在一旁,假裝喝茶。
胡建設還在氣鼓鼓地瞪着他,直到易大媽從裏屋出來,手裏攥着幾張皺巴巴的錢,小心翼翼地遞過來:“胡醫生,你看這藥費......”
他這才順了順氣,一把抓過錢數了數,揣進懷裏,又從藥箱裏掏出幾包草藥扔在桌上:“這是後續換的藥,每天換一次,記得每次都加白酒搗。
”說完,也不再多待,背起藥箱,狠狠瞪了閆埠貴一眼,摔門走了。
看着胡建設氣哼哼地摔門而去,易中海低頭瞥了眼腿上裹着的布條,只覺得傷處涼絲絲的,還帶着點輕微的刺痛感。
易中海哼哼着說道:“沒想到老胡還真有兩把刷子,這藥剛敷上,就不那麼疼了。”
可他心裏其實沒底——老胡這些年在南鑼鼓巷、後海一帶的所作所爲,他心裏門兒清。
他不知道的是,那涼絲絲的緩解感,不過是草藥混了白酒刺激皮膚產生的錯覺,壓根沒觸及傷勢的根本。
旁邊的閆埠貴輕哼一聲,沒接話。
劉海中倒是開口了:“老易,老胡的醫術咋樣,咱這一片誰不清楚?我看還是等明天去醫院拍個片子,查清楚才放心。”
易中海點了點頭,語氣裏帶着幾分贊許:“行,老劉,聽你的。還得是你想得周到!明天麻煩你家那倆小子過來幫幫忙,送我去醫院。”
劉海中咧嘴一笑,爽快應道:“好嘞!今晚就讓他倆別回家了,在這兒守着你,有啥事兒也能搭把手!”
易忠海抬眼看向坐在一旁喝茶、假裝沒事人的閆埠貴,嘆了口氣說:“老閆,別和老胡一般見識,誰不知道他就是個半吊子遊醫?
真能治啥大病?也就是現在沒辦法,只能求着他來應應急。”
說完,他轉頭對易大媽吩咐:你快去做飯,留老閆和老劉在家吃晚飯,今天多虧他倆在這兒搭把手。”
閆埠貴一聽這話,手裏的茶杯頓了頓,立馬放下杯子搓了搓手,小眼睛裏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臉上卻擺出一副客氣的模樣:“這好嗎?老易,你家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哪還好意思在這兒吃飯?還是回家吃吧,不麻煩你家了。”
劉海中也跟着站起身,連連點頭:“對對對,老易你好好歇着養傷,我們就不在這兒添亂了,回家吃就行。
”說着,兩人就作勢要往外走。
“別別別!”易中海連忙急聲喊住他們,掙扎着想坐起來,疼得眉頭一皺,“老劉、老閆,咱們可是幾十年的老兄弟了,現在我和傻柱都傷成這樣,你們可不能走啊!”
他喘了口氣,語氣帶着幾分急切:“今天這事,牛大力那小兔崽子是鐵了心要跟咱們作對,把我和傻柱打成這樣,還堵着大門不讓出去。
你們說,這事兒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這話一出,閆埠貴和劉海中對視一眼,腳步都停住了——他們心裏也憋着氣,牛大力今天不僅揍了易中海和傻柱,更是掃了他們這些管事大爺的面子,可真要硬碰硬,又怕牛家那八個兒子,此刻易中海主動開口問計,正好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