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蕭靜姝拽着陳氏衣袖的手,緊了幾分,怒火中燒的扭曲面容,也逐漸冷靜下來。
低垂着眉眼,斜睨看向陸明月,想要威脅對方。
只可惜,陸明月根本沒有看她。
下一刻,陸明月突然哭出聲來:“母親,四妹妹來了就要往兒媳的臥室去,兒媳擋着,她居然想要殺兒媳……”
“你胡說!”蕭靜姝瞪圓了眼睛,反駁。
“我才沒有胡說,我都說夫君在臥房,你還要讓丫鬟硬闖,我嫁進蕭家這麼多年,居然,都不知道,你對夫君抱着這種想法!”
“你這是亂……”
最後一個字,陸明月輕咬着紅唇,怎麼都說不出來。
“怪不得,自從我一進府,四妹妹,就不喜歡我……”
“嗚嗚……母親,你要不然,給我一個休書,讓我離開京城,省的礙着四妹妹的眼。”
姚氏驚訝到嘴巴,微張,沒有想到她一句話,就聽到了這麼多私密。
“母親,太色晚了,兒媳告退!”
“祖母,孫媳告退。”
“嬸母,侄媳突然想起來院中,還有事,先行告退。”
滿院子的人,來的快,去的更快。
唯恐侯夫人,下令滅她們的口。
下人們,更是全程不敢抬頭,又有夜色掩飾。
這才勉強心安,腳下的步子仍然是加快了幾分。
“你……你胡說什麼?”老侯夫人,到底是年歲大了。
看着滿院子的人,離開,這才反應過來陸明月說了什麼。
臉色陰沉,可以滴出水來。
“祖母,我沒有胡說,滿院子的下人都可以作證,世子的護衛也在場,你可以一一盤問。”
誰讓蕭靜姝來了她的地盤,她說什麼,她都得受着。
陸明月水潤懵懂的眸子,直視老侯夫人滄桑且狠厲的眼神。
讓人,看不出一絲慌亂和虛假。
“不是的,祖母,我沒有,我就是想要問大嫂借頭面,幾日後趙家馬球會上,搭配母親新給我做的衣裙。”
“母親,我真的沒有……”蕭靜姝,不知所措解釋道。
她,她怎麼可能對蕭煜珩有想法,一個死人而已。
“借頭面?怎麼會,四妹妹,你想要找借口,不找個合理的,什麼頭面四妹妹沒有,非要找我借!”陸明月不以爲意道。
“就是你有,言氏送給你鴿血紅寶石頭面,很配我的新做的石榴紅衣裙。”
“哦,是嗎?我第一次聽說,找人借東西,是帶着丫鬟進屋搶的。”
“我……”
蕭靜姝,真的沒有想到陸明月這麼難纏。
早知道,她就該讓祖母幫她討要。
“嗚嗚……祖母,母親,我沒有……我只是想要借用一下,等用完再還給大嫂……”
事到如今,言氏總算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冷哼一聲:“蕭靜姝,我早就告訴過你,那套頭面,是我準備給兒媳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帶的。”
“大嫂,你這樣說,也太難聽了,什麼阿貓阿狗,靜姝是你侄女。”陳氏見女兒吃了那麼大虧,心下也是憋屈。
說話的語氣,冷硬:“再說,都是一家人,靜姝只是借來用用,您又不會損失什麼。”
“二嬸,你這話說的,什麼叫一家人?一家人,就可以惦記別人的東西。”
“和夫君?”
聽到陸明月,又把車回到倫理上,陳氏氣到吐血。
一雙眸子瞪的目眥欲裂,眼睛更像是啐了毒的針。
緩聲道“陸氏,你害死靜姝,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陳氏,誰允許你這樣對我明月說話的!”有人維護親生女兒,言氏自然站在陸明月身前:“害死靜姝?難道不是,四小姐不知禮數,深夜闖世子妃的院子,不敬兄嫂,不知禮法爲何物!”
“大嫂……”
“好了,都閉嘴!”老侯夫人布滿皺紋的手,隨着呵斥,重重拍在案幾上。
“母親……”
“祖母?”蕭靜姝懇求的目光,看向平時疼愛自己的祖母。
“都給我滾回自己的院子,你們,是還嫌不夠丟人嗎!”老侯夫人看向平時精明的陳氏。
眼裏滿是失望,好好的一個孫女,被教導的眼皮子淺。
大半夜,跑到扶風院鬧事,不僅沒有達到目的,惹了一身腥。
陳氏對上婆母的眼神,怒極攻心的憤怒,陡然冷靜下來。
想要拉着女兒,趕緊離開。
“等等,祖母,二嬸,我的屏風,黃花梨木的座椅,杯盞,都是我的陪嫁……”
“你統計一下,列個單子,讓你二嬸補償給你,這事就這麼了了,知道嗎!”老侯夫人斜睨了陸明月一眼。
她,倒是小看了,侯府的這位世子妃。
“好,謝謝祖母。”東西化成銀子,陸明月,還是滿意的。
擦幹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高聲道:“二嬸,破費了!”
對上陳氏陰毒的眼神,陸明月笑意更濃。
目送一行人,消失在扶風院門口,轉身跟言氏道歉:“打擾,母親休息了。”
言氏目光沉沉,望向門口。
聽到陸明月的話,扯出一絲牽強的笑:“沒事,以後有事讓人通知母親,就行。”
“好,謝謝母親。”
“嗯,讓紫鳶把這裏收拾一下,早點休息。”言氏扶着常嬤嬤的手,滿眼都是疲憊。
臨走之前,又看向臥房裏的兒子,輕嘆道:“母親,也不知道能護佑你到幾時,只是,母親在一天,護佑你們一天!”
陸明月,看着言氏落寞的背影,心裏的愧疚之意,像那碗苦澀的坐胎藥一樣暈染開。
深夜,她想不出任何話,安慰言氏。
也想不出任何話,讓自己不喝那碗藥。
苦澀的藥汁入口,紫鳶和雲翠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暢然苑。
陳氏無奈看着發脾氣的女兒,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鮮血順着掌紋,蜿蜒而下。
“夫人……你的手……”
老嬤嬤的提醒下,鬆開手掌心,並不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在自己身上。
轉而走到蕭靜姝身邊,狠厲的目光,透過窗櫺看向深夜:“母親,答應你,本來還想留她性命……”
賤人,想要害她女兒的名聲,就不要怪她了。
如果陸明月,知道陳氏的想法,一定被逗笑,真是強盜邏輯。
怪不得,蕭靜姝理直氣壯的搶她的家財。
聽到母親答應自己,蕭靜姝猙獰的表情,逐漸趨於平淡。
恢復往日,大家閨秀的模樣。
“母親,我要讓她,身敗名裂而死。”她低垂着眉眼,唇角的弧度,輕柔的語氣,好似在說小姑娘私房話。
實際上,確是要人性命的惡毒話語。
陳氏輕拍着女兒的後背,溫柔勸誡道:“此事,從長計議,一切等到趙家宴會,你和八皇子的親事要緊。”
蕭靜姝遲疑片刻,點頭,又想到剛才的事情。
眼神微動,擔心道:“母親……”
陳氏輕點女兒的光潔白嫩的額頭:“現在知道怕了?”
“我……”
陳氏也不再逗弄女兒,把人輕摟在懷裏:“你做事怎麼這麼魯莽,以後可不能這樣了,有事多和雨露商量,她辦事穩重,母親,人給你了,你好好待她,秋荷,母親就帶走了。”
站在門外的秋荷,驚恐的看着自家主子。
見蕭靜姝並沒有阻攔,“噗通”跪在地上,急忙叩頭求饒:“二夫人,四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饒了奴婢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