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賊心不死。
徐攸嵐心頭冷笑,他當自己還是上輩子那個只知道奉獻的蠢貨嗎!
但面上,她不答應也不拒絕,親自爲李晟倒了一杯茶,背對着他的時候,指甲劃過溫水,將今日計量的毒下好,轉身遞過去。
“侯爺喝茶吧。”
這是夫妻二人吵架之後,徐攸嵐慣用的低頭招數。
李晟高興接過,“夫人,你性子溫婉了不少。”
徐攸嵐指尖輕抬茶盞,喂着李晟將溫茶喝下,美麗的容顏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譏諷,“那侯爺是喜歡從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現在的。”李晟想也不想地說。
或許意識到這般說不太好,他隨即找補,“當然從前的你我也喜歡,我的夫人不管如何,都是這天底下最美好的女子。”
“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們一起安寢吧。”
他們已經有好一段日子沒有在一塊過了。
徐攸嵐知道這會子推脫不得,否則以李晟的心機必然會懷疑什麼,故而笑着點頭。
“侯爺等我,我先去沐浴。”
李晟欣然點頭,目送徐攸嵐離開的背影,眼底浮起幾分得意。
現如今徐攸嵐是他的妻子。
便是太子,也只能幹看着,何況這麼些年,徐攸嵐爲他生了三個兒子,太子就算餘情未了,能如何呢?
—盥洗室。
楊嬤嬤替徐攸嵐除去衣裳,低聲道:“郡主,已經派人去那邊遞消息了。”
“嗯。”
徐攸嵐抬腳踏入木桶之中,溫熱的水上漂浮着玫瑰花瓣,氤氳的霧氣中她容顏清透,美如仙人。
半個時辰之後,徐攸嵐回到內臥,李晟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的心腹留着傳話,“夫人,侯爺臨時接到緊急公務,讓小的跟您說一聲。”
“今夜還回嗎?”
“侯爺說怕耽誤夫人休息,夜裏會在書房睡下。”
徐攸嵐面上適時露出幾分鬱悶,“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的告退。”
等那人離開,徐攸嵐踏入臥室坐在梳妝台前,楊嬤嬤爲她梳理長發,眼裏止不住的心疼。
徐攸嵐透過鏡子看到她發紅的眼眶,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嬤嬤別爲我擔憂,這樣背信棄義的髒男人我也不屑要。”
“郡主可是想和離?”楊嬤嬤終於問出了那句不敢問的話。
這些日子郡主的行爲分明是不打算隱忍的。
“和離?我可不和離。”
“那您是要?”
徐攸嵐眸定定瞧着銅鏡之中光彩依舊的自己,“我要李晟死!”
楊嬤嬤瞪大眼,“郡主,您三思,若侯爺死了,將來您怎麼面對三位公子?”
“他們?”
徐攸嵐唇角泛起一抹冷森的弧度。
也得死。
這話,她卻沒與楊嬤嬤說明白,畢竟李晟背信棄義她瞧見了,李牧等人的行爲卻只有她自己知曉。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嬤嬤不必再說了。”
楊嬤嬤點頭,爲徐攸嵐鋪好床榻,她轉身出了臥室。
同時心裏下定決心。
若侯爺身死被人猜疑,她必會出來爲郡主抵罪。
——
東宮。
軒轅漠又在畫畫。
一旁的奏折堆積如山,侍衛高達忍不住開口:“殿下,這些奏章您倒是看看,否則陛下又得說您不務正業了。”
軒轅漠頭都沒抬。
“就算是些無關緊要的奏章,您總要做做樣子,這些年陛下越發寵愛貴妃所生的九皇子,朝堂不知道多少投入他的門下,您就不着急嗎殿下?”
高達急的直撓頭。
“屬下聽說九皇子和一個叫寧惜婼的青樓女子走的極近,兩人暗中生了情愫都快私定終身了。若這件事捅給陛下,說不準能叫他吃一頓訓斥呢?算了,您肯定也懶得上奏章,再說東宮如今也沒啥門下了……”
“殿下,永寧侯府送來請柬。”
高達嘶了一聲,剛想去看軒轅漠,身旁一陣風刮過,剛還坐着畫畫的軒轅漠已經到了殿外。
“好輕功!!”
軒轅漠低頭打開請柬,裏頭狂放不羈的字跡映入眼簾,他忍不住彎起眼。
“這些年也沒個長進。”
高達探頭,想看看請柬上寫了啥,結果乍一看居然都沒認出幾個字。
他撓頭,“這寫的啥啊。”
軒轅漠:“她邀請我參加她兒子的加冠禮。”
這個她,指的是誰高達不用問也知道。
“殿下,參加她兒子的加冠禮,您就這麼高興嗎?又不是你和她的……”
話沒說完,高達屁股上挨了一腳,人飛了出去,掉在殿門外的玫瑰花鋪中。
“哎喲!!!”
隱沒在東宮各處的暗衛們紛紛捂嘴偷笑。
“高明。”
一道身影落在軒轅漠身側,“在。”
“替我準備些賀禮。”
“是。”
高達從玫瑰花圃中捂着屁股起來,齜牙咧嘴道:“殿下,您要去永寧侯府?”
軒轅漠抬眸望月。
這些年,他終於又能見到她了。
——
清晨,賞月閣。
掌家之權甩出去了,徐攸嵐不用一起來就面對一大堆事宜,可以好好的用着早膳。
姜婉寧請完安之後,規規矩矩的捧着賬本開始看着,楊嬤嬤時不時的提點她幾句。
姜婉寧學的兩眼發直,好幾次都快睡着了。
一上午,她連一本賬冊都沒看完。
“算了,你別看了。”徐攸嵐不忍直視。
“對不起母親。”姜婉寧滿臉愧色,她也想看,但是賬冊上的東西一看就叫人犯困。
“不怪你。”經歷過上輩子,徐攸嵐看開了,不打算強求姜婉寧一定要會管家。
“以後都不用看了,你就做些你喜歡的想做的事就好。”
姜婉寧小臉一白,忙不迭的跪下:“母親,婉寧一定努力學着管家,您別生氣,別不要婉寧。”
“起來。”徐攸嵐蹙眉,“我說的是心裏話,沒有別的意思。”
姜婉寧見她面色嚴肅,慢慢心定,又想到李牧對她說的話,心頭依舊惶恐。
只是看徐攸嵐眉頭皺着,她不敢多言,免得惹她心煩。
“婉寧知道了。”
一看姜婉寧眼圈發紅,暗藏驚惶,徐攸嵐就知道她還擔心着被休這件事。
想了想,她寬慰道:“別怕,有我在,李牧休不得你。”
“要休,也是你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