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褲腰帶上的陣紋還在一明一滅,像極了熬夜刷劇時手機低電量警告的呼吸燈。
陳長生剛踩上西北岸的淺灘,腳底沙子還帶着海潮退去的溼意,忽然覺得地底下有人在拿電鑽蹦迪。他低頭瞅了眼,心想莫非龍宮又在搞海底隧道工程?結果下一秒,天邊一道紅影撕開雲層,轟隆砸下,震得整片沙灘跳了三跳。
“小蟲子!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把你碾成石粉!”
那聲音跟工地打樁機似的,咚咚砸耳膜。陳長生抬頭一看,好家夥,上次被曬成碳烤羊排的誇父巨人又來了,手裏還扛着一根燒得通紅的巨樹,看那架勢,是想把他當串兒插了直接上火。
他沒動,反而把背在身後的葫蘆往前一挪,像是怕濺上火星燙了酒。
“喲,這不是追日失敗改行送快遞的那位?”他咧嘴一笑,“這都幾單了?超時罰款扣光工資了吧?”
巨人雙目赤紅,肌肉繃得能彈鋼鏰兒:“閉嘴!你這只會耍嘴皮子的石頭渣!今日我以焚天巨木砸你頭顱,祭我族榮耀!”
“榮耀?”陳長生歪頭,“你族譜上是不是漏寫了一筆?‘曾因暴曬導致色素沉着,疑似黑炭精轉世’——建議補錄。”
話音未落,巨人怒吼一聲,掄起巨樹就沖了過來。每一步踏地,沙地裂出蛛網狀紋路,海水倒卷,連遠處礁石都被震得簌簌掉皮。
陳長生卻蹲下身,腳尖輕輕一點地面。
嗡——
七道金紋從沙中騰起,呈北鬥之形排列,中央一點驟然亮起,一輪懸浮的日輪緩緩升起,懸於半空,熱浪撲面,連空氣都扭曲起來。
“歡迎來到‘日輪SPA中心’。”他拍拍手,“今日特惠:腿部深度灼燒護理,附贈免費脫毛服務。”
巨人根本不管,仗着身高腿長,幾步就沖進陣圈。可剛一腳踩進去,草鞋“嗤”地冒煙,腳底板頓時傳來一股熟雞蛋貼鐵板的焦香。
“啊!!!”
他慘叫一聲,抬腳一看,腳趾頭已經泛出醬紅色,皮肉滋滋作響,活像燒烤攤上剛上的五花肉。
“說了穿雙運動鞋再來。”陳長生慢悠悠踱步上前,蹲下戳了戳巨人小腿,“帆布鞋也行,至少帶個防滑底。你這草鞋,別說沖鋒,下雨天遛彎都打滑。”
巨人疼得直跳腳,另一條腿剛要落地,又被日輪餘溫燙得縮回半空,整個人像個巨型跳跳糖,在陣法邊緣蹦來蹦去。
“你......你陰險!”他咬牙切齒,“有種正面打一架!”
“正面?”陳長生冷笑,“你當我是健身房私教,陪你練深蹲?再說了,你這體型,正面打不就是群毆?我一個文明人,講武德嗎?”
他晃了晃葫蘆,喝了一口酒,繼續道:“而且你這腿,跑得挺勤快,就是鞋底太薄,一看就沒買過‘洪荒牌’增高緩震系列。建議下次網購記得看評價,別光看主播喊‘家人們沖啊’就下單。”
巨人氣得頭頂冒煙,揮舞巨樹就要砸向日輪核心。結果手臂剛舉到一半,熱浪撲面,腋下瞬間蒸出一層白霧。
“哎喲,出汗了?”陳長生眯眼,“看來代謝挺旺盛,適合開發汗排毒項目。要不要加個艾灸?包治你這股不服輸的中二病。”
“閉嘴!我不需要你這等螻蟻的憐憫!”巨人怒吼,強行邁步,兩條腿硬生生往陣心闖。
可越往裏走,溫度越高。等到離日輪十步之內,他褲子先着了,露出兩條黑乎乎的大腿,此刻已泛出油亮的醬色,香味隨風飄出三裏地。
“嗯......五分熟。”陳長生嗅了嗅,“再烤兩分鍾,撒點孜然,能上《舌尖上的洪荒》第一集。”
巨人終於撐不住,膝蓋一軟,“轟”地跪在地上,兩條腿冒着黑煙,嘴裏直抽冷氣。
“認......認輸......”他咬牙,“放我走......”
“認輸?”陳長生站起身,拍了拍褲腿,“你剛才不是說要把我碾成粉?現在怎麼改口叫爸爸了?”
“我沒......”
“哦對,你爹估計也在這陣裏烤過。”他恍然大悟,“難怪你皮膚這麼黑,原來是遺傳性日光過敏。建議家族集體投保,再不濟也得辦張防曬年卡。”
巨人趴在地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剩眼淚譁譁流,混着汗滴在地上“滋滋”冒泡。
【叮!檢測到高階挑釁成功瓦解,嘲諷值達標,抽獎開啓!】
【獲得獎勵:《巨靈腿法》(殘卷)】
【備注:習得者可一腳踹飛山嶽,但小心閃到腰,建議搭配護腰使用】
陳長生瞄了眼虛空中閃過的字,挑眉:“系統最近是不是接廣告了?怎麼還帶產品推薦?”
他收起葫蘆,低頭看了眼巨人,嘆了口氣:“行吧,看你這慘樣,免費續費一次SPA。下次記得預約,別空降,我們這兒講究先到先得。”
說完,他抬腳就要走。
結果剛轉身,身後“轟”地一聲,巨人族那邊飛來一只巨鷹,嗖地把他背上的破包袱叼走,振翅就跑。
“喂!那是我昨晚烤剩的雞翅膀!”陳長生喊了一聲,隨即擺手,“算了,算你工傷補償。”
他沿着淺水帶緩步前行,海水漫過腳踝,涼意順着小腿往上爬。褲腰帶上的陣紋早已熄滅,但指尖還在微微發燙,像是剛懟完一場直播的鍵盤俠,手速還沒緩過來。
遠處海平線一片灰蒙,霧氣繚繞,隱約有波浪翻涌的動靜。
陳長生眯眼看了看,沒說話,只是把葫蘆塞回腰間,腳步不停。
突然,他停下,低頭盯着水面。
水波蕩漾,倒映出他的臉——嘴角翹着,眼神賊亮,像極了某個剛在短視頻平台靠嘴炮怒懟百萬粉大V後準備提現的網紅。
他咧嘴一笑,自言自語:“下次能不能抽個‘自動美顏’功能?天天素顏出鏡,粉絲都要取關了。”
話音未落,水面“啪”地炸開一朵浪花,一條拇指大的小魚躍出水面,尾巴一甩,正抽在他臉上。
陳長生抹了把臉,瞪眼:“誰家寵物亂投喂?信不信我舉報你虐待水產?”
小魚落回水中,尾巴輕擺,遊向遠方。
他站在原地,忽然察覺腳底沙地又有震動,比剛才輕微,卻持續不斷,像是某種龐然大物正在海底緩緩靠近。
他低頭,看見自己右腳邊的沙地上,一枚雷核粉殘留的痕跡正微微發藍,閃爍兩下,熄滅。
緊接着,左前方三十步外,一塊拳頭大的黑石毫無征兆地炸開,碎屑四濺。
陳長生眯眼望去。
那塊石頭,正是三天前他埋下的陣眼引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