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瀾與姜燦面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駁,卻只能從牙縫裏擠出破碎的語句:"休要......休要在此挑撥離間!"
柳若霜輕撫衣袖,語氣悠然:"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可是小師妹的獨門絕技,我怎敢僭越?"
"柳若霜!"姜燦勃然大怒,"今日誰也別攔我!"
他正要發作,穆劍白急忙攔住:"五師弟!現在最要緊的是救小師妹!"
經他提醒,姜燦這才注意到雲飛揚已嚐試多種方法,卻始終無法緩解梅清雪的痛苦。
葉星瀾等人圍在一旁手足無措,只能眼睜睜看着梅清雪在劇痛中掙扎。
無奈之下,衆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柳若霜身上。
柳若霜冷笑一聲:"諸位看我作甚?我一個廢人......"
"廢人"二字讓雲飛揚面露愧色,他低聲懇求:"師姐,看在同門之誼的份上,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救小師妹。"
"同門之誼?"柳若霜輕笑,"我們之間何時有過這種東西?"
葉星瀾聽出她話中深意:"你要怎樣才肯出手?"
柳若霜淡淡道:"那就要看她這條命,值多少靈石了。"
雲飛揚似乎早已料到,面上並無訝異。
如今的柳若霜,確實只對靈石感興趣。
修仙界雖離不開靈石,卻鮮少有人如此直白地表露。
葉星瀾鄙夷道:"何必拐彎抹角!"
梅清雪也已做好被狠狠敲詐的準備。
"一百上品靈石。"柳若霜不假思索,"現結現付,概不賒欠。"
這個數目讓衆人都愣住了。
葉星瀾和梅清雪不可置信地對視一眼——柳若霜爲何沒有趁火打劫?
難道她終究顧念同門之情?
一時間,葉星瀾心中五味雜陳,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對柳若霜太過刻薄。
就連梅清雪都覺得,柳若霜是不是大聖母,她都那樣對她了她居然還以德報怨。
卻聽柳若霜悠然補充:"雖說她這條命不值這個價,但誰讓師姐我窮呢?"
梅清雪氣得渾身發抖。
區區一百靈石,柳若霜竟還說她不值這個數!
這分明是在羞辱她!
"我不要她救!"梅清雪歇斯底裏地嘶吼,鮮血不斷從口中涌出。
葉星瀾等人這才明白,柳若霜的嘴比刀還利!
柳若霜淡定地後退幾步:"想死可以,別濺我一身血。"
"再過一刻鍾,她就會因承受不住熾焰果的烈焰之氣,丹田爆裂而亡。"
雲飛揚聞言,立即取出一個靈石袋遞過去:"請師姐施以援手。"
靈石於他而言不算什麼。只要師姐喜歡,他其實很樂意相贈。
然而柳若霜卻認真地點數起來,還反復數了好幾遍。
每次數到一半,她就瞪衆人一眼,然後重新開始。
衆人不明所以,又不敢發問。
奄奄一息的梅清雪死死盯着柳若霜,眼珠如同死魚。
一百靈石需要數這麼久?她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看什麼看?"數到第四遍時,柳若霜突然發怒,"難道我還會多拿你們幾顆靈石?"
雲飛揚小心翼翼地道:"師姐誤會了,這些靈石......"
"無功不受祿!"柳若霜將靈石袋扔給林爻,"你來數,免得有人不放心。"
"師兄......"梅清雪虛弱地扯了扯雲飛揚的衣角。
一刻鍾將至,再不出手相救,她就要爆體而亡了!
不待雲飛揚再開口,柳若霜取出一個瓷瓶:"服下此丹,再以靈力疏導她體內亂竄的真氣。"
瓶塞開啓的瞬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彌漫開來。
連那只灰鼠都嫌棄地扭過頭去。
梅清雪強忍惡心,屏息吞下丹藥。那味道令人作嘔,她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惡心的東西。
她甚至懷疑這是柳若霜故意整她,世上怎會有如此難吃的丹藥?
然而服下後,周身不適竟真的迅速消退。
在雲飛揚的靈力疏導下,體內狂亂的真氣也逐漸平復。
就在梅清雪暗自慶幸時,小腹突然一陣脹痛——
"噗——嘭!嘭!"
一連串震天響的屁聲伴隨着熏天臭氣四散開來。
"師兄......"梅清雪尷尬地想要解釋,誰知口中呼出的氣息竟比屁還臭。
雲飛揚等人再也顧不得什麼溫柔小師妹的形象,紛紛以最快速度逃離現場。
遠處的林爻目睹這一幕,對柳若霜愈發敬佩
。還是大師姐有先見之明,早早帶着他躲到上風口。
柳若霜強忍笑意,對雲飛揚道:"無妨,等你們香香軟軟的小師妹排完濁氣,就無性命之憂了。只不過......"
她話鋒一轉,"跌落的兩重境界是回不來了。往後勤加修煉吧,雖然進度不如從前,總好過徹底淪爲廢人。"
她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地傳入梅清雪耳中。
梅清雪氣得七竅生煙,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機緣沒得到,金丹沒結成,反而從築基後期跌到了築基初期!
她雙眼血紅,死死盯住柳若霜。
這一切都是柳若霜的陰謀!
她一定是故意的!
夜色漸深,一番折騰後,衆人都已精疲力盡。
雲飛揚布下護身陣法,安排衆人歇息。
月華如霜,浸透濃密的樹林。
子夜的風穿過枝椏,帶起一陣細碎的沙沙聲。
梅清雪倏然睜眼,眼底清明如水,哪有半分睡意。
她側耳傾聽,身側幾位師兄的呼吸平穩綿長,顯然已在神仙醉的作用下沉入甜鄉。
她唇角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冷笑,悄無聲息地起身。
足尖點地,未驚起半分塵埃。
身影靈巧地繞過散發着微光的守護陣法,迅速沒入前方更深、更暗的林中,每一步都踏在陰影裏,鬼祟而迅捷。
待行至一處林間空地,她驀然駐足,霍然轉身。
“出來吧!”
月光瀉了一地,將柳若霜照得清晰無比。
她抱臂而立,姿態閒適,仿佛月下漫步。
“師妹叫我來此,有何指教?”柳若霜語氣平淡,甚至帶着一絲玩味。
梅清雪臉上那慣常的溫順怯懦瞬間剝落,眼神淬毒般冰冷,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當然是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