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書房成功扮演“朽木”之後,沈魚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每天例行公事地去上書房點個卯,繼續她的“一問三不知”策略,然後回來繼續她的挖野菜曬太陽大業。
她幾乎快要忘記自己還有個“女扮男裝”的驚天大雷埋在身邊。
直到這個平凡的清晨。
沈魚像往常一樣,在被窩裏蠕動着,不情不願地準備和周公做最後的告別。
她習慣性地伸了個懶腰,手臂劃過胸前。
嗯?
觸感……好像有點不對勁?
一種微妙的、陌生的脹痛感傳來。
沈魚的瞌睡瞬間嚇飛了九成!
她猛地坐起身,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雖然依舊平坦,但指尖觸碰到的細微變化和那明顯的酸痛感,如同晴天霹靂,炸得她頭皮發麻!
臥槽!臥槽臥槽!
發育了?!
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是了,這身體已經十三四歲了,放在現代也是剛開始發育的年紀。
之前因爲營養不良一直沒什麼動靜,最近可能是野菜管夠(?),
加上偶爾去膳堂打牙祭,營養稍微跟上了那麼一點點,該死的青春期就這麼猝不及防地來了!
沈魚瞬間慌了神,臉色煞白,手忙腳亂地扯開寢衣的領口往裏看。
確實……似乎、好像、可能……有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弧度,像兩顆小豆子,
但那種脹痛感和明顯的觸碰異樣感無比清晰地提醒她——這不是夢!
這是警報!紅色級別的警報!
一旦開始發育,她這女扮男裝的身份還能藏得住嗎?
平時穿着寬鬆舊衣還能遮掩,可要是以後……束胸!對,束胸!
原主的記憶碎片猛地涌入腦海。
好像……原主的母親在世時,似乎隱約提點過,還留下過一些白色的細棉布條,就收在衣櫃最底層一個落了鎖的小木匣裏!
原主當時年紀小,懵懵懂懂,也沒太當回事,後來母親去世,更是將這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沈魚連滾帶爬地撲到那個破舊的衣櫃前,手抖得差點打不開那個小鎖,
好不容易從一堆舊衣服底下摸出那個小木匣。
打開一看,裏面果然整整齊齊疊放着好幾卷長長的白色棉布條!
救命稻草啊!
沈魚抓起布條,沖回床邊,深吸一口氣,開始嚐試人生第一次束胸。
過程……慘不忍睹。
她一個現代社畜,別說束胸了,連內衣扣都是在背後瞎摸半天才能扣上的主。
這長長的布條,怎麼繞?從哪裏開始?繞幾圈?力度怎麼把握?
她手忙腳亂地將布條一端按在胸前,開始胡亂纏繞。
要麼就是繞得太鬆,纏了好幾層,感覺還是鬆鬆垮垮,一動就能移位,
根本起不到壓平效果;要麼就是心一狠,用力一勒——
“咳!咳咳!”
沈魚瞬間被勒得眼冒金星,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把自己送走!
這哪裏是束胸,這是自盡!
她趕緊手忙腳亂地鬆開,大口喘氣,眼淚都快憋出來了。
就在她跟那幾圈不聽話的布條搏鬥,
把自己折騰得滿頭大汗、衣衫不整、臉紅脖子粗的時候,門外響起了福寶小心翼翼的聲音:
“殿下?您醒了嗎?奴才伺候您起身?”
沈魚嚇得魂飛魄散,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
一把扯過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腦袋,聲音都變了調:
“別、別進來!”
門外的福寶被這尖銳的拒絕嚇了一跳,愣在原地:
“殿下?您……您沒事吧?”
“沒、沒事!”
沈魚心髒砰砰狂跳,腦子飛速旋轉,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我……本殿下好像感染了風寒!”
“對,風寒!怕傳染給你!你、你把洗漱的東西放門口就行!”
“今天不用你伺候更衣了!”
福寶雖然覺得奇怪——殿下平時雖然懶散,但從不拒絕人伺候,今天這是怎麼了?
而且聽聲音確實有點怪怪的——但也不敢多問,只好應道:
“是,奴才這就去。殿下您要不要緊?需不需要去請太醫?”
“不用!絕對不用!”
沈魚反應極大,
“小毛病!躺躺就好了!你千萬別去找太醫!”
“也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
“讓我靜靜……不是,讓我安心休養!”
“哦……哦,好的殿下。”
福寶滿心疑惑,但還是乖乖照辦,把溫水盆和布巾放在門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聽着福寶的腳步聲遠去,沈瑜魚長長鬆了口氣,癱坐在床上,驚出一身冷汗。
好險!
她重新拿起那該死的布條,看着鏡中自己狼狽的模樣,悲從中來。
人家穿越要麼宮鬥要麼宅鬥要麼開啓金手指大殺四方,她倒好,跟一塊布鬥智鬥勇!
但沒辦法,爲了小命,還得繼續。
她又嚐試了好幾次,失敗,鬆開,再嚐試。
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終於摸索出一個勉強能用的方法:
不能太緊,也不能太鬆,繞圈要均勻,最後把末端塞進外層固定。
對着模糊的銅鏡照了又照,正面看,似乎……平了?
側面看……好像也還行?
就是感覺像被什麼東西緊緊捆着,呼吸有點不暢,不敢做太大動作。
而且,勒得實在是不舒服極了!
但總算能見人了。
她飛快地自己洗漱完畢,換上那套最寬鬆的舊皇子常服。
衣服摩擦着被緊緊束縛的皮膚,帶來一陣陣異樣的不適感。
她試着走了幾步,感覺渾身不自在,仿佛被上了枷鎖。
她不得不微微弓起背,讓衣服的前襟顯得更空蕩一些,試圖掩飾那可能存在的細微曲線。
一整天,沈魚都處於一種高度緊張和極度不適的狀態。
在上書房,她縮在角落,比以前更加沉默,幾乎要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
太傅提問時,她不僅回答“不知”,
甚至連頭都不敢抬,聲音比蚊子還小,生怕任何一點動作幅度引起別人注意。
周太傅看着她那副鵪鶉樣子,氣得吹胡子瞪眼,
最終也只能罵一句“爛泥扶不上牆”,懶得再理她。
和其他皇子擦肩而過時,她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顆球滾過去。
走路永遠含着胸,低着頭,不敢挺直腰板,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藏得更深。
吃飯時也小心翼翼,細嚼慢咽(主要是勒得沒什麼胃口),不敢像以前那樣風卷殘雲。
福寶看着自家殿下這一整天的反常——臉色蒼白(勒的+緊張的),精神萎靡(不舒服+心累),
行爲更加畏縮,還老是下意識地含胸駝背——不由得更加堅信:
殿下果然是感染了很嚴重的風寒!還硬撐着不去看太醫!殿下真是太可憐了!太不容易了!
沈魚要是知道這個小太監的腦補,估計能哭出來。
她不容易是真的,但不是因爲風寒啊!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又熬到晚上,沈魚幾乎是沖回靜思院,第一時間鎖好房門,
手忙腳亂地解開那折磨了她一整天的束胸布條。
當緊繃的力量驟然消失,呼吸重新變得順暢時,她感動得差點哭出來。
雖然被勒過的地方又紅又痛,但那種自由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然而,看着鏡中那已經開始悄然變化的身體,沈魚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這日子,真是越來越刺激了。
鹹魚之路,道阻且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