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邇噎了一下,咂咂嘴,還是有一股苦味。
“我覺得是可以的。”
說着就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
沈昀祈:“拉鏈拉好。”
剛才進來岑邇嫌熱就拉開了,把拉鏈拉到最高處,蓋住了下巴。
沈昀祈拎着東西去結賬,路過冰箱的時候,岑邇往裏面看了一眼。
“我想吃個……”
“你不想,”沈昀祈頭都不抬好像就知道她要說什麼,打斷她說:“走了。”
岑邇:“……”
行吧,不吃就不吃。
她也不是很想吃。
出去之後,岑邇跟在沈昀祈走着。
只是沈昀祈走的很快,他走一步,岑邇就要追個兩步。
“慢點走。”岑邇嘴上囔囔着。
“我都要跟不上你了。”
沈昀祈沒說什麼,只是步子慢了下來。
岑邇這下沒有再跟不上他的步伐,胳膊挨着他的胳膊,踩着他打在地上的影子,抬頭看了看,這是回她家的路。
“要回我家嗎?”
前面有障礙物,沈昀祈拎着她的後衣領子往旁邊拉了拉。
“不然?”
“可是我不想回去。”岑邇鼻音很重,燒還沒完全退下去。
沈昀祈拎着袋子的手緊了緊,“那你想去哪?”
岑邇動了動唇。
“我想去你家。”
“只是吃飯,”岑邇放在口袋裏的手心因此出汗,她握了握,嗓音微弱,補上,“還想看看貓。”
“沒有別的意思。”
“吃完我就走。”
“可以嗎?”
怕沈昀祈不同意,岑邇上手揪着沈昀祈的袖子。
沈昀祈斂眸,輕吞慢吐,“岑邇。”
岑邇聲音跟貓一樣細,抬頭,沈昀祈背對着燈光,她看不清他的臉,很模糊,“嗯?”
沈昀祈:“你是不是對誰都這樣?”
岑邇怔住,拉着他袖子的手鬆了下。
“什麼?”
“隨便就要去別人家。”
他不輕不重的話音落下,卻重重的砸在岑邇的心頭,她嗓子幹澀的難受。
“不是。”
“我沒有。”
“我沒有那麼隨便。”
她才沒有,只是對方是沈昀祈而已,她對着別人才不會這樣。
“是嗎?”沈昀祈連眼尾都沒抬。
“只是對你而已。”
岑邇鬆開他的袖子,聲音似乎有點哽咽,“那我不去還不行嗎?”
在沈昀祈心裏她就這麼隨便嗎?
還是說沈昀祈對她很不耐煩。
也是。
沈昀祈本來就只是她的家教老師,是她非要纏着他,麻煩他,因爲她耽誤很多時間。
岑邇用袖子擦了下眼淚,說:“是我冒犯了。”
“對不起。”
“另外,謝謝你今天陪我去醫院,醫藥費我會轉給你的。”
“我先回家了。”
她沒再看沈昀祈,轉身就要走,又停下,看着自己身上還穿着沈昀祈的外套,不過袖子上沾着她的淚漬。
“衣服我會洗幹淨還給你的。”
說完岑邇就走了。
她怕多待一會沈昀祈更煩她。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
後來沈昀祈在原地站了很長時間。
第二天下午。
咖啡廳。
沈昀祈剛進去,和他換班的男生就指了下桌子上放的衣服袋子。
“哎,祈哥,你來了啊。”
“剛一個小女生放這的,說給你,別的什麼都沒有說就走了。”
“大概兩三分鍾之前吧。”
沈昀祈把眼神從袋子上移到外面。
男生又隨口說着,“我聽她的聲音應該是感冒了,咳的也很厲害。”
沈昀祈收回眼神,面上平靜,只是說。
“嗯。”
“謝謝。”
*
距離那天晚上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天裏岑邇都請了假沒有去學校,一直待到家裏,也沒有去咖啡廳。
其實她是想去的,怕沈昀祈煩她,索性就忍着,又因爲這三天裏她反反復復的發燒,今天好不容易才好點。
看了下手機,她那天晚上回去之後給沈昀祈轉的醫藥費也已經過期了,他沒有收,也沒有給她發過一條信息。
岑邇嘆了一口氣,從床上起來,打開窗戶透了透氣,往樓下看了看。
一閃而過一個黑色的人影。
岑邇眉心攏起來,沒有太在意,透了會氣就關上了窗戶。
她總共就請了三天假,第四天就回了學校,剛好趕上考試。
岑邇後悔沒有多請幾天,把考試給躲過去。
但是她已經坐在考場上,後悔也沒用了,只能拿着筆認真的看着卷子寫着。
兩天考試過的很快,考完試的那天下午,天陰沉沉的,好像下一秒雨就要落下。
岑邇等到所有人都出了校門之後才從教室裏出來。
司機在門口等着。
她自從那天下午在咖啡店碰見沈昀祈後就告訴他,她以後要自己回家,不用來接了,後面他也就沒有來過。
今天怎麼突然來了?
岑邇走過去。
司機站在門口,“小姐,夫人讓我來接你去和燕家的人吃頓飯。”
岑姝謹的第五任老公家。
爲什麼要她去吃飯?
度蜜月回來了?
她記得對面同意岑姝謹嫁進去的第一個要求是兩年內生出來個兒子。
第二個要求是不準帶着岑邇,不準岑邇進燕家。
岑姝謹同意了。
她說過,岑姝謹做什麼都不會考慮她。
不過岑邇也無所謂,她也不想進什麼燕家,所以在岑姝謹給她找家教老師,要她好好學習的時候爲了進燕家的時候,她是十分抗拒的。
現在又是要做什麼?
“你告訴她,我不去。”
岑邇沒上車,自顧自的往前走着。
司機犯了難。
“小姐,要不您自己給夫人說?”
岑邇抿了抿唇,拿出手機,撥通了岑姝謹的電話。
接通後。
岑姝謹那面起先很吵鬧,過了一會,她應該是去了安靜的地方,終於安靜下來。
“我不去。”岑邇先開口。
岑姝謹聽後壓低聲音。
“岑邇,只是吃頓飯而已。”
“你燕叔叔訂的最好的餐廳,特意邀請你的。”
“你現在跟我說你不來?”
“那我同意了嗎?”岑邇平靜的說:“是你擅自替我做的決定。”
岑姝謹咬着牙。
“岑邇,你體諒一下我好嗎?”
燕家是京北的名門望族,嫁進去到現在,岑姝謹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什麼地方惹到燕家的人。
更別說燕平主動說要請岑邇出來吃頓飯見一面。
是個肯定句,不容拒絕。
她只能說好。
而這些岑邇根本不知道。
那誰來體諒她?
岑邇呼出口熱氣。
她生病這幾天,岑姝謹有關心過一句嗎,或者說,岑姝謹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嗎?
她沒有。
“確定不來?”岑姝謹問她。
岑邇:“我覺得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也許是聽岑邇態度強硬。
岑姝謹頓了頓,“你爸留給你的那封信我找到了。”
“只要你今晚過來和你燕叔叔吃一頓飯,我就給你。”
她就不相信這個岑邇還不過來。
那是他爸走後給她留的最後一樣東西,她問岑姝謹要的時候,岑姝謹說她找不到了。
現在又說找到了。
岑邇掐着自己的手心,最後還是同意了。
她想看看那封信上他爸到底寫了什麼。
電話掛斷,岑邇坐上車。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