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秀英驚恐地抬頭望着他,不敢相信眼前憤怒的男人就是她丈夫,那個膽小如鼠,凡事都以她爲尊的懦弱男人。
魏大山此時被憤怒沖昏了頭,他覺得實在是丟人,甚至想一死了之,所以也豁出去了,根本不怕得罪悍妻。
“苗秀英,你立刻給我爹娘賠罪認錯,否則我丟不起這個人,就別怪我……”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別怪我丟下你,一了百了,橫豎這樣日子沒法過了。
苗秀英臉上的驚恐更深了。
她再彪悍,終究是農村婦女,骨子裏還是認爲女人是要靠着男人才能活。
現在丈夫對她發怒了,她擔心他會不要她了,目光裏也有了委屈哀求。
“大山……你怎麼能不向着我?他們都欺負我。”
魏大山怒喝:“閉嘴,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苗秀英是真害怕了,臉上只有卑微,生怕自己被拋棄了,但道歉她又做不到,否則豈不是承認她就是惡兒媳?
她僵持着,低下頭,肩膀一抖一抖哭得很傷心,想打動丈夫。
許歡顏在旁看得清楚,忽然知道苗秀英命門在哪裏了,唇角勾上一抹笑意。
她悄然來到魏大山身側,附耳對他小聲說道:“二叔,我奶奶已經震懾到了二嬸,現在你也嚇到了二嬸,二嬸是欺軟怕硬,你弱她橫,你橫她就軟了。”
魏大山震驚地扭頭望着她,一臉疑惑,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許歡顏更進一步指點,她湊近魏大山耳邊嘀咕一陣子。
魏大山遲疑着反問:“能行?”
許歡顏鼓勵地笑道:“二叔,你試下不就知道了?”
魏大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苗秀英不知道兩人嘀咕什麼,她試着哽咽詢問:“大山,她跟你說什麼?”
魏大山冷笑一聲:“侄媳婦勸我呢,讓我好好待二嬸,女人需要寵,可這些年,我把你寵到沒邊了,成了妻管嚴,可你怎樣呢?
對我爹娘,甚至對長庭,你試問對得起良心,對得起他們對你的好嗎?兩個孩子也被你教壞了,竟然敢跟爺爺奶奶玩橫的!
苗秀英,你今兒要真把我爹娘給逼死了,咱就一起死,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麼給我爹娘道歉,要麼離婚!”
離婚二字,直接是把苗秀英給嚇懵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完全拿捏的丈夫會提出離婚,回過神來失聲問道:“你說什麼?離婚?!”
魏大山聲音堅定地回道:“對,你今天不認錯我就跟你離婚,當着這些父老鄉親的面,我再不是男人,還能說假話?”
苗秀英瞬間頹然,哭着哀求:“老二,你不能啊,我都跟你過了二十多年,倆兒……”
“可這二十年,你是怎麼做的?到如今更變本加厲,我受夠了。”
魏大山不等她說完,強行打斷。
“你要麼跟我爹娘道歉,要麼就離婚,沒有別的選擇。”
他說得斬釘截鐵。
別說村人震驚,認爲今兒魏老二可算是像爺們了,就連魏爺爺他們也是很意外。
怕媳婦的兒子竟然敢跟媳婦離婚?
魏奶奶心裏嘀咕着,甚至忍不住出聲詢問:“兒啊,你是來真的?”
魏大山羞愧應道:“娘,今兒子必須給你們爭口氣,跟這個惡婆娘掰扯清楚。”
苗秀英害怕了,她不想成爲被男人拋棄的女人,否則以後沒臉活了。
像她這個年紀,沒男人,在農村遭人歧視。
有男人才有家。
再嫁,半路夫妻根本過不到一起,前窩有兒女,隔心隔肺,哪有原配好?
她眼瞅着魏大山拂袖要走,急忙大喊一聲:“大山別走,不離婚,我給爹娘道歉。”
說着,苗秀英起身對着二老磕了三個頭:“爹娘,兒媳錯了,求二老原諒。”
魏大山定定地看着她,雖然表情依舊是緊繃着,沒有一絲笑容,但他心裏很是震驚,自己這個河東獅,就這麼慫了?
她竟然是怕自己跟她離婚?
她不是常說,若是不跟着他,找個能幹強勢地男人,那日子才過得好呢。
離婚豈不是正稱心?
意外之後,魏大山扭頭望向許歡顏。
許歡顏沖他展顏笑笑,用口型告訴他:二叔,你贏了,二嬸往後被你拿捏了,記住,你自己一定要端起來。
她在農村長大,自然是看明白了苗秀英這類紙老虎悍妻,就是欺軟怕硬。
而且她們骨子裏很傳統,男人老實,就使勁欺負,覺得自己很能耐,但男人若是強硬就慫了。
農村女人被離婚,那是要被戳脊梁骨,根本沒法活了。
她又強不到我行我素,依舊是在那世俗觀念裏,所以強也僅限於不打破世俗觀念。
魏大山收回目光,先是望向魏爺爺:“爹,您說原不原諒?”
魏爺爺則是望向魏奶奶,魏奶奶卻望向許歡顏。
許歡顏索性出聲笑道:“爺爺奶奶,既然二嬸知道錯了,又有這麼多鄉親們見證,想必日後自然是孝敬二老,再不會有第二次,否則豈不是鄉親們也不依?”
村人都紛紛響應。
“可不是麼,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老二家也是魏家老兒媳婦了,且看她日後行事,再有不對勁,我們都不依呢。”
“對對,先給個機會,能改好自然是好。”
“魏老二終於站起來了,老二媳婦想必日後也就忌憚了,不敢不好了。”
……
魏爺爺魏奶奶也就順勢給了苗秀英機會,讓她日後好好過日子,別再惦記這那的。
魏大山見爹娘原諒媳婦,自己給爹娘道歉後,轉身就走。
苗秀英見狀,灰溜溜緊跟其後。
兩個兒子跟娘家人早就看傻眼了,一愣一愣的,不明白到最後怎麼會是這種狀況。
見他們走了,也跟着溜之大吉。
看熱鬧的鄰居也走了之後,魏奶奶拉着許歡顏的手,含淚輕輕拍着:
“顏顏,這次真是多虧了你,我們老魏家有福,長庭有福,娶了你這個好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