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塊吃完早餐後,周西津送她回校,因爲早上還有課,她也還得去寢室一趟拿書。
在宿舍樓下告別時,周西津似乎不經意間隨意提了一句,如果寢室住的不自在可以住他家,還特地補充了兩個字客臥。
不自在是指徐如寧吧,那確實是不止不自在,還到了礙眼的地步。
一想到她在寢室,她壓根不想回去了。
但即使搬去他家分房睡,那也爲時尚早,他們才真正交往多久,還沒有深入了解彼此,她是不會隨便同居的。
她也沒有立刻拒絕,只說考慮,當然這個考慮可能要很久。
周西津意料之中,沒有強求,還從兜裏給她拿了暖寶寶說天氣冷記得貼,然後看着她上樓才離開。
安枝低頭看着手裏的暖寶寶,嘴角的弧度止不住上揚,然後把暖寶寶小心收好上樓了。
剛到寢室門口,就見肖艿和裴鄭兒正要去上課,見到她回來鬆了口氣:“還以爲早上你不回來,正想着要幫你點名呢。”
“回來就好,那事兒……”裴鄭兒欲言又止,“反正丟人的是徐如寧,咱啥壞事沒幹,清者自清,沒必要費心思理會。”
安枝進去拿了這節課的書本,和她們去上課,邊走邊道歉:“嗯,昨晚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已經沒事了。”
兩人看着她的神色,好像真的沒事人一樣,肖艿眨了眨眼:“還得是太子爺有辦法,一晚上就把你哄好了。”
“男朋友不就是這個作用嗎,要不然交來觀賞,是吧枝枝?”裴鄭兒就把男朋友當發泄桶,什麼苦水垃圾都往他那扔,自己繼續逍遙快活。
安枝沒說話,只是感覺有點冷,於是把口袋裏的暖寶寶貼在手心,心裏漸生暖意。
……
中午本來是安枝最喜歡的午休時間,每次都會小眯半個小時,下午上課才不會犯困,今天卻被叫到了輔導員辦公室。
她心裏大概知道是因爲昨天的事,這事學校總要有個最終解決方案。
而另一個當事人徐如寧雖然沒在學校,但也從家裏過來了,她表情似乎有點不對勁。
怎麼說,就是很別扭。
安枝覺得輔導員應該已經提前和她做過心理工作了,估計處理結果令她不滿意,否則也不會喪着一張全家不在一樣的臉。
輔導員看兩人都先後來了,放下了手頭的備課工作,語重心長說:“那個視頻的事學校已經全面禁止了,包括任何群,違反就扣學分,你們不用擔心會再傳播,至於到底源頭是誰,本來學校沒調查這麼快,是有一位熱心同學通過破譯論壇IP,查出來源頭地址是男生公寓那邊,所以這件事肯定和安枝無關。”
聽罷,徐如寧並不意外,顯然已經在電話裏聽說了,只是她還是不肯信:“男生公寓那邊的人我都不認識,他怎麼可能拍到這麼私密的視頻,除非是有人把視頻交給他發出去的!”
她說的有人就是安枝,哪個陌生人會在安家裝的了攝像頭。
見她還是不肯死心,輔導員就直接嚴肅道:“既然查到IP地址了,學校肯定讓人去調查過。”
安枝平靜問:“是哪個寢室?”
“是14號樓301的一名男生,他自己都承認了,是在某個網站看到的一段視頻,覺得像徐同學才發到學校論壇。”輔導員說,“雖然不知道流傳到網站的視頻怎麼偷拍的,但安枝你回家後還是檢查一下家裏有沒有被人安裝攝像頭,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徐如寧不肯就此罷休:“沒有人爲這件事付出代價?”
“那個發視頻的男生,學校已經給予嚴重警告處理了。”輔導員說。
徐如寧皺眉,“可我覺得就是安枝做的,老師。”
輔導員似乎有點煩她的死纏爛打,抬眸說了一句:“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在事情完結之前,你還得爲你從始至終冤枉安枝,當面道個歉。”
“我給她道歉?”徐如寧不悅之極,怒意直沖腦門兒。
“你沒有證據就懷疑別人,難道不該道歉?”輔導員的氣勢還是很強。
徐如寧即使再心高氣傲也不敢和輔導員頂嘴,轉過頭,對着安枝敷衍道:“對不起。”
安枝沒有大方原諒她,盯着她強硬道:“不情不願的道歉,我不接受。”
輔導員沒說話,但也沒阻止。
徐如寧只能深吸口氣,想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能暫時低頭,認真地一字一句:“對不起安枝,我不該沒有證據就冤枉你了,希望你原諒我。”
見輔導員看向自己,安枝也沒得寸進尺:“雖然我知道你不是誠心跟我道歉,但我也不是糾纏不休的人,更沒精力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事情可以到此爲止。但是老師,我還有一件事。”
輔導員:“你說。”
“我們之間矛盾積累已久,所以不適合住同一寢室,要麼她搬走,要麼我搬走。”安枝說,“我不想因爲她耽誤自己學習。”
輔導員猶豫了一下,看向徐如寧:“你呢,想搬走嗎?”
徐如寧搖頭,像是故意和她作對:“老師,我已經搬過一次寢室,再搬一次,別人會以爲我這人不合群,處處受排擠。再加上視頻的影響,我搬走很容易被孤立霸凌。”
輔導員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一時爲難。
“老師,那我搬走。”
安枝的話,讓兩人均是一愣,沒想到她會主動退讓。
輔導員見她意已決,又沒有其他法子,只能同意:“那行,下周給你安排調到別的寢室,你安心學習才是最重要的。”畢竟輔導員可是有成績業績在。
安枝點了點頭,沒看徐如寧復雜的神色,就徑直走出了辦公室。
她的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她的生活裏沒有徐如寧那就能安寧,沒有安揚,她似乎也能活下去。
安枝垂眼,捏了一下手裏攥着已經冷掉的暖寶寶,從今天開始她開啓新的生活,不再喜歡安揚的新生活。
……
回到寢室,室友知道她要搬走後,立馬開始勸她。
“枝枝,你瘋了嗎?憑什麼要你換寢室啊,要換也是那個姓徐的換!你沒跟輔導員說我們跟她也不和嗎?”
“我的天啊,你是說你要拋下我們去住別的寢室,你忍心看我們被那女人折磨嗎?”
兩人一個勸完另一個勸,只可惜安枝做的決定從來不會改變,見狀,肖艿和裴鄭兒也只能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了。
原本,安枝以爲輔導員給她調換的寢室,頂多還是四人間,她都做好心理準備和新室友相處。
誰知,導員當晚就打電話通知她,明天搬去13號樓女生公寓。
安枝都愣住了,那裏不是和周西津住的14號樓公寓很近,而且,那是要交高額住宿費才能住的吧。
導員無奈和她解釋清楚了來龍去脈,原來是其他寢室要麼沒空位了,要麼不肯接受新室友,還有幾間年久失修,不適合主人,剛好女生公寓有一位學姐要搬出去,正好挪出來給她,當然學校也是看在她成績好的份上特例免了住宿費。
其實安枝更喜歡和別人一起住,但沒有其他宿舍,又給了她最好的公寓,她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隔天早晨,因爲上午沒課,她昨晚也收拾好了行李,就打算一個早上解決。
當然因爲書太多,她一個人也搬不動,室友打算幫她,被她拒絕了,並不是她逞強。
而是昨晚和周西津說了這件事,他會過來幫她搬宿舍,現在也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聽罷,肖艿擠了兩滴眼淚出來,可憐兮兮:“有了男朋友,就覺得我們這些朋友不重要了嗎,連送都不讓送?”
安枝無奈,說:“以後不是還能一起上課嗎?”
“那倒是。”肖艿立即收回眼淚,撇嘴道:“那抱一下,暫時告個別吧。”
安枝笑着和兩人擁抱暫別,然後拿着兩個行李箱走出寢室,還有兩個女生幫忙搬,不用問也知道是周西津拜托他們的。
因爲一路上都在八卦她和周西津的事,當然她沒多回應,她們也就識趣地到了樓下就走了。
安枝剛放下行李箱,喘了口氣,就被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接了過去,她毫不意外地抬眸彎唇:“阿津你早上也沒課嗎,不會耽誤你時間?”
周西津聽到這個稱呼心下一動,好像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一樣,用氣音笑了一下:“今天一天沒課,你信嗎?”
“不信。”安枝想大二又不是大四,周一到周五哪有一天沒課的時候,頂多半天沒課,自然不會傻傻信了。
周西津挑了眉,幾分痞痞的味道:“我們枝枝挺聰明的,我請假了。”
這是瞞不了人就交代了,他一整天都有空,請假就是爲了幫她搬宿舍?
安枝說不動容是假,她難得主動地伸手,去牽他那只空着的手,輕輕握住男生幹淨溫暖的掌心,溫軟道:“其實……你送我到宿舍樓下就可以了,我怕耽誤你學習。”
周西津反手將她的手指相扣,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連眼尾的線條都帶着一抹漫不經心:“怎麼會,學習比和你在一起更耽誤時間。”
安枝被他直白的情話撩動了一下心弦,她眼睫微顫,不知道是不是害羞沒有說話,只是握着他的手緊了緊,也算是回應了。
路上,安枝被一個邊走路邊玩手機的男生,狠狠撞了一下。
那男生本想一走了之,但被周西津看了一眼後,不得不連聲跟她道歉:“抱歉啊,我走路看手機沒看路,不小心撞到你,真的不好意思。”
“沒事。”安枝站穩後,聽到這麼誠懇的道歉,她自然不會再說什麼。
男生再看周西津一眼後,見他沒發話,鬆了口氣才走了。
男生走後,周西津那抹陰戾淡了下來,看了她一眼,淡然邪痞的聲音隨後響起:“你頭發散了。”
“真的嗎?”安枝一愣,然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真的散了,早上她明明扎好了馬尾辮的,她微微蹙眉,可是皮筋在行李箱裏,總不能在路邊打開行李箱找。
剛想說算了,沒想到周西津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一根皮筋,不過卻沒有遞給她,而是緩聲說:“嗯,我幫你綁頭發?”
安枝也沒有拒絕的道理,畢竟這裏沒有鏡子,自己綁頭發綁歪了都不知道,不過她盯着那根皮筋,覺得莫名熟悉,直到看到皮筋上那一抹紅,是她上周不小心用紅筆劃的,她疑惑皺着眉:“你怎麼會有我的皮筋?”
“上次掉我家了。”
周西津雲淡風輕地解釋,見她信了之後,才抬起手臂,幫她扎了個鬆鬆垮垮的馬尾,認真且嘶啞:“這樣行嗎?”
安枝雖然看不見,但抬手一摸就知道,不歪不斜的馬尾辮,還特鬆弛,一點也不會緊着頭皮,嘴角輕牽,顯然很滿意地輕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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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來新宿舍,安枝在宿管阿姨那裏登記了名字班級。
宿管來回看了兩人一眼,還有兩個大行李箱,一個小姑娘肯定是搬不動的,她說了句:“你男朋友是過來幫你搬宿舍的話,那在這裏也登記一下名字才能上去。”
她還沒說話,周西津就俯身龍飛鳳舞籤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自然攬住她肩膀:“走了。”
安枝兩手空空,行李箱都在他那兒,跟着他上樓就行了,本來還擔心他拿兩個行李箱會不會太重,但看着他上樓也不喘氣,就有點佩服起男生的體力了。
“到了,是這間。”
看到面前的301,安枝用宿管給她的鑰匙打開了門。
這是她第一次住這麼好的公寓,似乎有些不習慣,安枝環視了一圈後,輕聲道:“好像不用清理什麼,挺幹淨的,我把行李箱整理出來。”
聞言,周西津放下行李箱,環着手臂靠在門邊,掀起眼皮,睨了一眼通風管道,隨後走了過來:“我來。”
安枝不肯閒着,他也沒阻止,兩人很快把行李箱的書,生活用品都整理出來了,放進房間裏了。
幹完活後,安枝有點口渴,從桌上拿過來一瓶水遞給他,“累了吧,喝點水?”
周西津接了過來,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緩聲道:“有點淡。”
安枝略帶歉意:“啊?我這只有水,沒買飲料,要不我現在下去……”
買字還沒說完,周西津將毫無防備的她拉至身前,彎腰靠在她肩膀上,呼吸微燙地噴在她脖頸,笑的肆意:“我喜歡你身上的奶香味,寶寶。”
她從小到大都沒聞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味道,何況就算有,她又不能喝。
安枝想推開他,但手上沒什麼力氣,也可能推的力道很輕:“你別胡說,我沒有……”
話還沒說完,他在她頸上留下一個親吻,然後輕輕地咬一口,像是做了無數次這樣的事,很輕易找到了她最容易有反應的地方。
安枝情不自禁時,下意識會咬自己手指,不讓聲音從指縫中而出。
見她抖得厲害,周西津腦子裏的弦將將崩斷,在失控的邊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啞的不行:“寶寶比水甜多了,哪裏都甜……”
男生炙熱的眼神和低沉的腔調,她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安枝捂住了他的唇,怕他再說下去就一發不可收拾,她深吸口氣,努力把話題往正常方向帶:“阿津,我們才交往沒多久,這種事能不能慢慢循序漸進,何況最近發生這麼多事,很多人好像莫名從我身邊漸行漸遠,我還是有點不適應。”
周西津沒有推開她的手,胸腔懶懶哼出了一聲:“你只要有我就夠了,能在你身邊的人也只有我。”
除了他,其他人就該全部從她的世界徹底消失。
安枝此時此刻還沒體會出這句話的可怖,只是把這句話當成了普通的情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