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更加忐忑。
“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林特助。”她真誠地說道,“如果不是你及時趕到,我可能……”
“蘇小姐客氣了。”林特助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我只是奉命行事。要謝,您還是謝先生吧。是先生吩咐我,務必不能讓蘇小姐受半點委屈。”
務必不能受半點委屈……
這句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蘇染原本平靜的心湖,蕩起層層漣漪。
那個男人……
“先生他……在靜園嗎?”蘇染試探着問,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了裙擺。
“先生今晚有個跨國會議,可能會晚點回來。”林特助說道,“不過,先生已經吩咐了,讓您先入住主樓的客房。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管家。”
“主樓?”蘇染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據她所知,靜園的主樓是傅司宴的私人領地,絕對的禁區。除了打掃衛生的傭人,從來不允許外人留宿。就連傅景行,以前來靜園拜訪,也只能住在副樓,連主樓的大門都進不去。
“是的。”林特助似乎看出了她的驚訝,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先生說,既然是未婚妻,自然要住得近一點,方便……培養感情。”
“咳……”蘇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臉頰瞬間燒了起來。
培養感情?
那個清冷如佛、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真的會有感情嗎?
還是說,這只是他爲了報復傅景行,故意做的一場戲?畢竟,搶了兒子的妻子,這種戲碼確實夠刺激,也夠羞辱人。
不管怎樣,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船,她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半小時後,車子緩緩駛入靜園。
夜幕下的靜園,比白天更加幽靜神秘。路燈昏黃,古樹參天,透着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息。
蘇染下了車,管家早已等候在門口。
“蘇小姐,歡迎回家。”
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着得體的燕尾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面容慈祥,態度恭敬得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謝謝。”蘇染禮貌地點頭,心中卻有些感慨。
在傅家三年,管家從未正眼看過她,每次叫她“少奶奶”時,語氣裏都帶着幾分敷衍和輕視。而在這裏,傅司宴的管家卻對她如此恭敬。
這就是差別。
“晚餐已經準備好了,蘇小姐是先用餐,還是先洗漱?”管家溫和地問道。
“先洗漱吧。”蘇染感覺身上黏糊糊的,剛才在傅家雖然出了氣,但也出了一身汗,而且那種壓抑的環境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只想盡快洗個澡,洗去一身的晦氣。
“好的,請跟我來。”
管家帶着蘇染穿過寬敞奢華的大廳,上了二樓,在一扇雕花的紅木門前停下。
“這是先生爲您準備的房間。”
管家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蘇染走進房間,頓時愣住了。
這哪裏是客房?
這分明就是……主臥隔壁的房間!而且,她敏銳地發現,兩間房中間竟然有一道暗門相連!
房間的裝修風格雖然延續了靜園一貫的黑白灰冷淡風,但在細節處卻透着驚人的用心。
腳下是柔軟的長毛地毯,踩上去像是在雲端漫步;窗簾換成了她喜歡的淡粉色,給冷硬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柔和;床頭櫃上擺放着一束新鮮的百合花,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最讓蘇染震驚的是梳妝台。
上面擺滿了護膚品和首飾,琳琅滿目。
蘇染顫抖着手拿起一瓶面霜。那是她以前最常用的牌子,因爲價格昂貴,嫁給傅景行後,傅景行總說她敗家,說她不配用這麼好的東西。爲了討好他,她再也沒舍得買過,只能用那些廉價的替代品。
可是現在,這一整套護膚品就這樣靜靜地擺在這裏,仿佛在嘲笑她過去的愚蠢,又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她:你值得最好的。
傅司宴……他怎麼會知道?
蘇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微微發熱。這種被人放在心上、被人細心呵護的感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但感動之餘,更多的是忐忑。
這個男人,到底想幹什麼?他對她這麼好,真的只是因爲那場交易嗎?
就在這時,那道連接主臥的暗門突然“咔噠”一聲,輕微的機括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蘇染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暗門緩緩滑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傅司宴。
他顯然剛洗過澡,頭發微溼,幾縷碎發隨意地垂在額前,褪去了白日的凌厲,多了幾分慵懶和性感。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絲綢家居服,領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小片結實的胸肌。手裏端着一杯紅酒,暗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輕輕搖曳,映襯着他修長的手指,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他倚在門口,那雙深邃如海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灼熱,仿佛能穿透她的衣服,看穿她的靈魂。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蘇染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露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酒香,交織成一種令人沉醉的荷爾蒙氣息。
“喜、喜歡嗎?”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聲音低沉磁性,帶着一絲剛沐浴後的暗啞,像是大提琴的低音弦被輕輕撥動,震得蘇染耳膜發麻。
蘇染有些局促地站起來,雙手無處安放,只能緊緊抓着衣角:“傅……傅先生,您回來了。林特助說您有跨國會議……”
“推了。”傅司宴淡淡地說道,仿佛推掉一個價值億萬的會議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邁開長腿,一步步朝她走來。
他的步伐很慢,卻帶着一種強大的壓迫感。每走一步,蘇染的心跳就快一分。
直到他在離她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這個距離太近了,近到蘇染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度,近到她甚至能數清他濃密的睫毛。
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發現身後就是梳妝台,退無可退。
傅司宴微微俯身,高大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他伸出一只手,撐在她身後的梳妝台上,將她圈在自己和梳妝台之間。
這是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姿勢。
蘇染的呼吸瞬間亂了,她慌亂地抬起頭,正好撞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那裏仿佛藏着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
“叫我名字。”
傅司宴低下頭,薄唇湊近她的耳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引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或者……”
他的聲音更低了,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和曖昧,每一個字都像是帶着鉤子,勾得人心尖發顫。
“叫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