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歆,二哥知道這個消息對你來說太過突然,不只是你,我得知這個消息時也很難以接受。可事實既已如此,我們……現在該做的就是去接受它。你只要記住一點,不管你是不是勇誠侯府的女兒,都永遠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永遠是我妹妹。”
“你也莫要怨怪父親和母親,他們沒有提前將這件事告知你並非故意,只是因他們也沒有確定,是父親親自去見了二妹妹,見她長得與母親有五六分相像才真正確定這件事。”
“你也別怪父親在你的及笄禮上將二妹妹帶回來,父親是爲了趕回來參加你的及笄禮。父親要回來,總不好將剛找到的二妹妹獨自留在外,這才有昨日父親領着二妹妹在你的及笄禮上進家門的一幕。”
“你知道的,父親武將出身,常年混跡行伍,粗枝大葉慣了,不似文人心思細膩,許多事他都想不到那麼多。但父親愛你的心總是不變的,昨日父親送你的及笄禮你見到了吧,那是他親手刻好又托姑姑的關系送去皇家寺廟開了光的平安牌。”
“都說皇家寺廟開光的平安符最是靈驗,父親不是喜歡求人辦事的性子,卻特地爲此事去找了姑姑幫忙。”
平安牌她當然看到了。
爲着這個平安牌,她當即就原諒了父親在她及笄禮上將夏歡言帶回來一事。
可是那個平安牌最後被父親親手拔劍斬斷了。
在如簡遇刺身亡,她求蕭旭謙幫忙去查明真相找到真凶,蕭旭謙不予理會後,她讓荏苒帶着平安牌去勇誠侯府求助。
爲什麼要讓荏苒帶着平安牌去,是因爲她清晰地感覺到父親母親待她愈發冷淡疏離了,她只希望父親能在看到平安牌時念起過往生出一絲對她的戀愛之心答應幫忙。
可是那塊平安牌被父親當場拔劍斬斷了。
只因夏歡言好奇平安牌長什麼樣,撒嬌說她真羨慕姐姐能有父親親手刻的平安牌她也想要一塊,卻“不小心”被平安牌割破了手,父親心疼受傷的夏歡言,遷怒“誤傷”夏歡言的平安牌。
後來並沒有尋得父親的幫助,荏苒還帶回了被斬斷的平安牌。
最初荏苒不願告知她真相,只說平安牌被她粗心弄丟了。她哪裏會相信荏苒的話,直接從荏苒身上找出了被斬斷的平安牌。
“二哥不必與我說這些,我都明白。你清楚父親是什麼性子,我又何嚐不清楚,我知道父親昨日並非有意。而且昨日是我的及笄禮,又何嚐不是妹妹的呢。在外吃苦多年,一回來就瞧見侯府爲我準備一場盛大的及笄禮,比起我的心情,我們更應該擔心的是妹妹的心情。”
上輩子她就是更考慮夏歡言的心情,輕易不再提及笄禮當日的事,旁人送她的及笄禮物她也都收了起來輕易不拿出來示人,就怕夏歡言看到心裏會不舒服。
夏長風輕嘆:“你總是這麼懂事。”
“比起你現在的規矩懂事,我更喜歡從前那個鬧騰的你。二哥一直想問你,你爲致遠變成這樣,你自己開心嗎?”
致遠是五皇子蕭旭謙的字。
夏長風與五皇子是好友,非正式場合都是以對方的字相稱。
“當初致遠就是話趕話說到那兒了,他並非真喜歡恬靜端方的閨秀,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喜歡從前的你。你聽到他說這話時,他都已經去宮裏求得陛下爲你們賜婚了,你真沒必要爲他一句話委屈自己收斂性子。”
同樣的話上輩子二哥也同她說過,她沒聽進去也沒信。她總覺得蕭旭謙喜歡從前那個她只是礙於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在忍着她,待時間長了,蕭旭謙或許就會厭煩。
後來她才知道二哥說的是對的,蕭旭謙還真不喜歡性子恬靜端方規矩的大家閨秀,他愛上了古靈精怪在閨秀中是個另類的夏歡言。
蕭旭謙對夏歡言的深情是不求回報的,用夏歡言的話來說,蕭旭謙清楚地知道自己被當備胎,但他就是願意對夏歡言奉上一切,無怨無悔。
“二哥多慮了,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很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
這話不是假的,她承認她的改變是因蕭旭謙一句話,但如果她自己不喜歡,私下裏肯定也會暴露出本性。但她沒有,她一直很享受變成大家閨秀的模樣。
無他,這樣她得到的贊譽更多。
十五歲上下的年紀,她心性沒有多成熟,她偶然也會有點虛榮心。
“當然,從前行事無法無天的我,我也很喜歡。”夏芷歆輕笑,“二哥,你得允許我性格多樣吧。一人千面,沒聽說過?”
“再說了,我這樣有什麼不好,能張揚能內斂,能文亦能武。這樣往後不管要應對什麼樣場面,我都不虛。”
本該是這樣。
可她上輩子就是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
“你呀,罷了,你沒有不開心就好。”
這時八歲的夏維則也站出來表態:“姑姑別多想,血緣重要,我們相處這麼多年的情誼更重要,您永遠是我最愛的姑姑。”
夏芷歆溫柔笑笑。
一大一小兩人留在杏花苑陪她用過晚膳才離開。
夏長風身體不好要早些回去休息,夏維則送他。
夏芷歆沒有因着驟然重生回到過去久久不能適應,她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她還有許多事要做,當下最重要的是先將身體養好。
於是吃完晚膳喝了藥,她早早便睡下了。
睡前她讓荏苒將她收起來多年的刀劍鞭子找了出來,荏苒四人見此還十分驚訝,不過她們都沒有多問緣由。
反正姑娘怎麼吩咐她們就怎麼做。
將東西找出來後,夏芷歆就讓她們擺放在她屋中。
睡覺時,夏芷歆將她慣用的那條長鞭放在了枕邊。
不這麼做她怕自己睡不着。
夏芷歆好好睡下,另一邊的夏歡言卻睡不着了。
她在屋中踱步,沒讓申氏安排給她的丫鬟作陪,丫鬟都被她以她想一個人坐着看會兒書給打發出去了。
至於夏歡言作爲一個農家女爲什麼會識字,這事並不難解釋,因爲夏歡言繼承的原主記憶裏,她母親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丫鬟,是識字的,曾教過她識字。
踱了會兒步她坐下來倒了杯茶一口飲盡,心底的火氣才下去一些。
“夏芷歆、夏芷歆……”
她念叨着夏芷歆的名字,眉頭深皺,看得出她此時心情非常不好。
親眼見識到勇誠侯府這些原本屬於她的親人有多在意夏芷歆這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她心情能好才怪!
半個月前突然穿到這個陌生的古代世界,還穿成一個無親無故的農家女,她差點氣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