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在做什麼呀?”
沈清河靠在洞口的岩石上,好奇地看着正埋頭鼓搗一堆東西的姐姐。
經過兩天葛根的滋養,他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蒼白的小臉上也泛起了一絲血色。
沈清月抬起頭,沖他笑了笑,笑容裏帶着一絲神秘:“在給清河做個好玩的。”
她手裏的,是幾根從葛根藤上剝下來的堅韌藤蔓,還有一根從灌木上砍下來的、非常有彈性的樹枝。
她要做一個最簡單,也最經典的彈性繩套陷阱。
前世在特戰隊,這種就地取材的陷阱是每個隊員的必備技能。
原理很簡單,就是利用彈性樹枝的勢能,在獵物觸動機關時,瞬間收緊繩套,將其吊在半空中。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充滿了挑戰。
首先是繩套的制作。
葛根藤雖然堅韌,但表面粗糙,直接用作繩套,摩擦力太大,不容易收緊。
沈清月耐心地用瓦片的鋒利邊緣,一點一點地刮去藤蔓表面的毛刺,又用牙齒反復啃咬,讓它變得更柔軟、更順滑。
她的牙齦都被磨出了血,嘴裏滿是苦澀的汁液味道,但她毫不在意。
做好繩套後,就是機關的設計。
這是一個由兩根小木棍組成的“4”字形結構,需要精確的角度和卡槽,才能在受到輕微觸碰時瞬間崩潰,從而觸發陷阱。
她沒有刀,只能用瓦片一點一點地磨。
這個過程枯燥而漫長,極其考驗耐心和技巧。
沈清河看着姐姐專注的樣子,也安靜下來,不敢打擾她。
他只看到姐姐的手指被磨得又紅又腫,好幾次瓦片劃過,都滲出了血珠,可姐姐就像感覺不到疼一樣,只是把手指放在嘴裏吮吸一下,又繼續埋頭制作。
終於,在耗費了小半天的時間後,一個雖然粗糙但結構完整的小機關,在她手中誕生了。
接下來,就是選擇陷阱的安放地點。
這同樣有講究。
不能太偏僻,否則鳥不會去;
也不能太顯眼,否則會引起鳥的警惕。
沈清月的目光,最終鎖定在了山洞外那棵經常有鳥雀停留的大樹下。
她觀察到,那些鳥雀在落下前,總喜歡先在樹下一塊比較平坦的石頭上停留一下。
那裏,就是絕佳的地點!
她小心翼翼地帶着做好的陷阱零件來到那塊石頭旁。
她先將那根彈性十足的樹枝用力彎成一個弓形,一端深埋在土裏固定,另一端用藤蔓拉住,連接着那個“4”字形機關。
然後,她將繩套平鋪在石頭上,用幾片樹葉和一些浮土巧妙地僞裝起來。
最後一步,是誘餌。
她將昨天吃剩下的一小塊葛根,用石頭砸成碎末,小心翼翼地撒在繩套的正中央。
一個完整的陷阱,終於布置好了。
從外面看,這只是石頭上一捧不起眼的泥土和幾片落葉,根本看不出下面暗藏的殺機。
“好了。”沈清月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身體也因爲長時間的專注而有些僵硬。
“姐姐,這個……真的能抓住鳥嗎?”沈清河小聲地問,大眼睛裏充滿了好奇和懷疑。
“能不能,我們明天就知道了。”沈清月摸了摸他的頭,“現在,我們回去休息,不能驚動了我們的‘客人’。”
這一夜,沈清月睡得並不安穩。
她一直在擔心,陷阱會不會失敗?
機關會不會不夠靈敏?
或者根本沒有鳥會傻到落入圈套?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醒了。
她沒有立刻跑出去查看,而是按捺住內心的焦急,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
山林裏一片寂靜,只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熟悉的“嘰嘰喳喳”聲由遠及近。
來了!
沈清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悄悄地爬到洞口,透過灌木叢的縫隙,緊張地望向那塊石頭。
幾只麻雀大小的灰色野鳥落在了附近的樹枝上,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其中一只膽子比較大的,似乎是被葛根碎末的香氣吸引,撲棱着翅膀,跳到了那塊石頭上。
它歪着腦袋,好奇地啄了啄旁邊的小樹葉。
沒有危險。
然後,它一步一步,朝着繩套中心的那捧葛根碎末跳了過去。
近了,更近了!
沈清月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樣,連呼吸都屏住了。
就在那只野鳥的鳥喙觸碰到葛根碎末的瞬間!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
支撐着機關的小木棍瞬間崩潰!
被壓彎的樹枝猛地彈回原位,巨大的彈力帶動藤蔓,“嗖”地一聲收緊!
那只還沒反應過來的野鳥,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就被繩套牢牢地套住了腳,倒吊着甩向了半空中!
成功了!
沈清月只覺得一股巨大的狂喜沖上頭頂!
她成功了!
她在這個時代,依靠自己的智慧和雙手,捕獲到了第一份真正意義上的獵物!
她立刻沖出山洞,跑到樹下。
那只被吊起來的野鳥,正拼命地掙扎着,撲騰着翅膀。
它不算大,但對於飢餓了太久的姐弟倆來說,這無疑是天賜的美味。
沈清月沒有絲毫猶豫,她知道如何快速處理獵物,減少它的痛苦。
她抓住野鳥,用力一擰,只聽“咔嚓”一聲,野鳥的脖子就斷了。
溫熱的觸感從手心傳來,那是生命的溫度。
“姐姐!你抓到了!你真的抓到了!”沈清河也跑了出來,看到姐姐手裏的野鳥,激動得又蹦又跳,眼睛裏閃爍着崇拜的光芒。
沈清月也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純粹的喜悅和成就感。
這不是靠前世的武力,而是靠知識和智慧換來的成果。
她掂了掂手裏的野鳥,雖然不大,但肥嘟嘟的,至少有三四兩重。足夠他們美美地吃上一頓了。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怎麼處理這只野雞——拔毛,開膛,然後用泥土把它包裹起來,做成最原始的“叫花雞”。
這樣烤出來的肉,鮮嫩多汁,還能最大限度地保留營養。
然而,她沒有火。
生火的問題,再一次擺在了她的面前。
但這一次,沈清月的心態完全不同了。
她看着手裏的野雞,又看了看身邊活蹦亂跳的弟弟,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連鳥都能抓到,一個火,還能難倒她不成?
她將野雞的羽毛小心翼翼地拔下來,並沒有扔掉,而是收集在一起。
這些羽毛將來或許還有用處。
然後,她用瓦片剖開野雞的肚子,處理內髒。
就在她處理野雞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忽然瞥見山林下方,似乎有一個人影,正背着一個背簍,在采摘着什麼。
有人?
沈清月的心猛地一緊,第一反應就是拉着弟弟躲回山洞。
但她很快又停下了動作。
因爲她看到,那個人影的步伐很慢,而且頭發花白,看身形應該是個老人。
他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正專注地從一叢灌木上采摘着什麼,時不時還會停下來,將采到的東西放進嘴裏嚐一嚐。
那動作,像是在辨認草藥。
是個醫生?
一個念頭從沈清月腦中閃過。她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上前。在這深山老林裏,人心難測,她不能拿自己和弟弟的安危去冒險。
她決定先觀察一下。
可就在這時,那個采藥的老人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身體猛地向前撲倒!
“哎喲!”
一聲痛呼傳來。
緊接着,老人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臉色大變,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嘴裏發出了驚恐的叫喊:
“蛇!是五步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