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用喝醉來拋開那些念頭,可酒精無法麻痹的是內心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聲音:他想要她
這種矛盾幾乎要將他撕裂。
理性在嘶吼: 你瘋了嗎?爲了一個女人賭上整個家族的顏面,那些叔伯會怎麼看你?大哥又會有多失望?
可欲望卻在低吟: 就這一次,就任性這一次,那些圍繞在你身邊的千金小姐,哪一個會像她這樣,豁出一切地沖向自己,就算是饞他的身子,覬覦他身後的財勢又怎麼樣。
喜歡錢就給她,饞身子…也給她,自己又不是沒有,她又乖又純,又嬌又媚,貪心一點怎麼了?
總之兩種不同的聲音,在聞淮寧腦海裏激烈交戰,讓他痛苦不已。
此刻,他看着蘇挽凌平靜的面容,忽然意識到,她早就猜到了結果。
“我很快會有女朋友,”聞淮寧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開口,聲音幹澀:“你……別再招惹我了。”
這句話說得違心,連尾音都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抖。
蘇挽凌微微偏頭,發尾從肩頭滑落,她沒有回答,只是唇邊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像在說:玩玩而已,何必這麼認真。
聞淮寧被這個笑刺痛了,明明是他先推開的,可當她真的表現得毫不在意時,一股無名火卻猛地竄起。
玩玩?她是不是也會跟別人玩玩?這個念頭讓他幾乎失控。
可下一秒,他又猛地僵住,是他親手斬斷了靠近她的資格,現在連生氣的立場都沒有。
這個認知像一記悶棍,讓他挺拔的肩線驟然鬆懈,所有理直氣壯都化作了滾燙的羞恥。
蘇挽凌安靜地欣賞着他的失態,她享受這個過程,享受這個天之驕子爲她方寸大亂,雖然他現在還沒低頭,但她有足夠的耐心。
“好啊,”她輕飄飄地應了一聲,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
聞淮寧站在原地,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頭莫名空了一塊,他以爲說出那句話會如釋重負,卻發現自己比之前更加煩躁。
手機適時響起,是大哥發來的家族晚宴提醒。現實如一盆冷水澆下,將他從短暫的失態中拉回。
而蘇挽凌在轉身的刹那,眼底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光,她清楚地知道幾次撩撥聞淮寧憋了多久,經過剛才任由自己幫他釋放,就說明對方已經在理智與情感之間,偏向了後者。
她勾唇一笑: 聞淮寧,你還能堅持多久?
其實蘇挽凌心裏有點變態,她自己還沒察覺到,她太享受這種拉鋸感了,要是略施小計就得逞了,對於她的計劃確實更有利,卻也讓人覺得少了點趣味。
她喜歡挑戰高難度成功路上的過程,側面證明了,蘇挽凌爲什麼會想一心登上權貴圈的頂,因爲她骨子裏就帶有征服欲。
小路上只剩了聞淮寧孤單的身影,他抿緊了唇,剛才女孩轉身之際,看自己的眼神沒有任何留戀與癡迷。
是被那句女朋友傷到了,不想在自己面前露出狼狽才強裝無所謂?
是了,一定是。
他又想,女孩回去以後會不會偷偷哭泣?聞淮寧光是想到那張小臉布滿淚痕的樣子,心裏就難受得不行。
他抬手輕輕摸上心髒,自己是不是應該順從心意去抗爭,而不是一味的退縮。
聞淮寧想了很多很多,站到雙腿麻木才魂不守舍地離開,回來時家宴還沒開始,前廳幾位叔伯們在一旁下棋,女眷們在後面的休閒區閒聊。
他上前打了一圈招呼,側頭看向對面靠牆的深色單人沙發上,坐着的高大男人,這個位置背倚實牆,側面便是整面牆的落地窗,能讓他將整個空間的動靜與窗外的全幅夜景盡收眼底,自己卻隱在相對柔和的光線裏。
男人的身形挺拔有型,是長期自律運動塑造出的、不含絲毫冗餘的線條感。
他放鬆地靠坐着,一只手隨意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的手腕輕擱在膝上,指節分明,臉龐輪廓清晰得如同雕刻,下頜線利落,鼻梁高挺,在側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赫然是網上查無此人,卻掌控着國家三分之一經濟的——聞家新任族長,聞硯知,三十二歲。
聞淮寧顯然對大哥的習慣很熟悉,精修地找出了對方的位置,他望着這個從小到大都完美不出錯的人,深吸一口氣啞聲道:“ 大哥!”
聞硯知的目光掠過弟弟微蹙的眉宇,沒有點破那份顯而易見的掙扎,只是用那把被歲月浸潤得愈發醇厚的嗓音,溫和地說:“阿寧,去洗漱歇會,待會讓人叫你。”
他垂眸沒吭聲,片刻後似下定決心般,定睛看向對方:“ 哥,能談談嗎?”
聞硯知起身來到弟弟身邊,望着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大了。
兄弟倆沉默地進入電梯,同樣的身姿挺拔,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哥哥冷冽如霜,氣場強大,他身上那件岩灰色的科技恒溫面料上衣,不見任何標識,僅憑無懈可擊的剪裁與垂墜感,便精準地勾勒出上半身的倒三角體魄。
下身着一條月牙白的休閒長褲,面料垂墜感極佳,不見一絲褶皺,這份於低調中展現的完美體態,與他運籌帷幄時的沉靜掌控感如出一轍
相較之下,弟弟聞淮寧則像一塊被精心雕琢過的美玉,溫潤光華,雖也經常鍛煉,但到底年輕,身形較哥哥略顯清瘦,短袖的休閒襯衫搭配t桖,下身穿着一條奶咖色的休閒褲,青春又溫柔。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聞硯知沒有催問,而是徑直坐到茶台前,從容地燒水、溫杯、選茶。
他放慢了動作,用行動接住了弟弟難以啓齒的沉默,也等同於留了一道緩沖地帶,他知道,此刻自己的任何言語都是壓力。
水沸聲中,茶香漸起,他耐心地完成一道道工序,直到將一杯暖茶推至桌對面,才抬眼看向心神不寧的阿寧,聲音低沉而緩和:“不急,先坐下陪我喝會茶。”
聞淮寧坐到他對面,將放到自己面前的茶端起來一飲而盡,急躁又虛浮,男人不動聲色地垂眸,這是真陷進去了。
不知是潤了喉,還是別的原因,聞淮寧終於說了進書房後的第一句話,簡短而篤定,“ 哥,我要她。”
聞硯知端起茶輕抿一口,沒有問這個她是誰,抬眼看向弟弟,神色不變地問:“ 哪種?”
他坐直身體,迎上大哥打量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道出內心的認真:“ 結、婚、的、那、種 ”
“ 所以…”
聞淮寧目光祈求地看着他,語氣也變得可憐巴巴:“ 你同意 ”言外之意就是他哥同意就行,至於門第的差距並不難,他自己手裏有錢有產業,可以給挽凌提供資金讓她創業。
聞硯知端着茶杯的手幾不可見地頓了頓,得虧他涵養好,否則真要被這理直氣壯的三個字氣笑。
他打量着弟弟眼下的烏青和憔悴的面容,想起資料上的信息,他輕嘆一聲,自己寵得能怎麼辦,終是鬆了口:“ 兩年時間。 ”
聞淮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本該激動異常,卻又有些不敢相信,這口鬆得是不是太快了點,他狐疑地觀察起大哥的神色,語氣不確定地問:“ 千真萬確?”
然後,他得到了一聲低沉的——“滾 ”
聞淮寧像是生怕哥哥反悔,立刻起身,馬不停蹄地退出了書房。
聞硯知起身坐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沓資料,翻開第一頁,蘇挽凌的照片映入眼簾,他看着兩寸照中的女孩,丸子頭,巴掌大的小臉眉眼精致,青澀的如同花骨朵一般。
打量片刻後,他隨手往下翻,蘇挽凌獨生子女,貴市人,父母皆是靠山吃飯的農民,學習成績下方是仿佛復制般的第一,以及三個含金量極高的市狀元、省狀元、全國高考狀元,戀愛史:無
再次審閱完所有信息,他伸手取過右手邊的牛皮紙信封,從裏面抽出一沓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較之前那張高中學生證長開了些,五官出落得愈發精致,柳葉細眉如遠山含黛,丹鳳眼內的星眸流轉間自帶光華,一頭青絲簡單束在腦後,反倒襯出飽滿的鵝蛋臉。
一席白底紅邊的漢服,妥帖地勾勒出窈窕身段,紅色腰帶收斂了不堪一握的腰身,使得整個人看上去更加贏弱,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古典美人,偏偏極爲突出的部位與微微上揚的眼尾,透着一股讓男人心癢難耐的尤物風情。
這般姿色,任誰見了都不得不贊一句:天生極品
如果蘇挽凌看了一定會記起,這是她兼職淘寶模特時拍的照片。
可聞硯知卻從她的眼中看到了野心和欲望,這是一個富有心機的女孩,這種人沒有什麼道德約束,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計面子,甚至會拿命去搏,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
他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眉眼不見輕鬆。
阿寧拿不住她,但願不要被騙得褲衩子都沒了。
聞硯知仿佛已經看見那幅場景,被拋棄的弟弟回來哭得要死要活,日日買醉,即使被騙成那樣,也會求那人回頭看他一眼。
想到這,他突兀地輕笑出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撞撞南牆也好,甚至有些期待這個女孩能做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