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金碧輝煌”四個鎏金大字下停穩時,我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了電影片場。
門口站着兩排穿着開叉旗袍的迎賓小姐,那大腿,一個比一個白,一個比一個長。
她們齊刷刷地彎下腰,用一種甜得發膩的聲音喊道:
“歡迎光臨!”
老王這輩子哪見過這場面,腿肚子當場就軟了,要不是我扶着他,我懷疑他能給人家當場磕一個。
“峰……峰子,這……這地方正經嗎?”
他湊到我耳邊,聲音都在發顫。
“你懂個屁。”我白了他一眼,理了理我那件一百二的夾克,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咱們是來消費的,是上帝,怕什麼?”
大廳裏金碧輝煌,水晶吊燈亮得能閃瞎人的狗眼。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高級香水和金錢混合的芬芳。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肺裏的尼古丁都被淨化了不少。
一個穿着黑色西裝,梳着油頭,看起來像個高級經理的男人立刻迎了上來,臉上堆着職業化的笑容。
“晚上好,兩位老板。請問有預定嗎?”
“預定?”
我嗤笑一聲,把手插在兜裏,學着電影裏黑社會老大的樣子,
“我林峰來你這兒消費,還需要預定?”
經理愣了一下,但臉上的笑容絲毫未減,反而更加燦爛了。
“原來是峰哥,失敬失敬!瞧我這眼力見兒。兩位老板,這邊請,給您安排咱們這兒最好的包廂!”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感覺,對了。
在經理的引領下,我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老王跟在我身後,縮着脖子,東張西望,活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
“峰哥,咱們這包廂叫‘皇家一號’,是咱們店裏最大最豪華的,自帶獨立衛生間和舞池。”
經理諂媚地爲我推開一扇厚重的門。
裏面的空間大得超乎我的想象,一套巨大的U形沙發,一個能當床睡的茶幾,牆上掛的電視比我宿舍的門都大。
“行,就這兒了。”
我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了二郎腿。
“酒水單給兩位老板過目。”經理遞上一個皮質封面的本子。
我接過來翻了翻,上面的價格看得我眼角直抽抽。
一瓶普通的啤酒,在外面賣三塊,在這兒賣三十。隨便一瓶洋酒,都是四位數起步。
老王湊過來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涼氣,拉了拉我的衣角。
“峰子,要不……咱點兩瓶啤酒意思意思得了?”
我一把推開他,將菜單扔在桌上,對着經理,風輕雲淡地說道:
“你們這最貴的酒是什麼?”
“最貴的是這瓶路易十三,八萬八。”經理微笑着回答。
我:“……”
老王:“……”
氣氛有那麼一絲絲尷尬。
我幹咳兩聲,掩飾住內心的波瀾。
媽的,裝逼裝過頭了。
我卡裏那點錢,連個酒瓶塞都買不起。
“開個玩笑。”我擺了擺手,強行挽尊,
“喝那麼好的酒幹嘛,傷身體。這樣,先來兩打啤酒,再上個最貴的果盤,哦,對了,你們這兒,有公主吧?”
這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經理立刻心領神會,笑容變得曖昧起來:
“當然有!峰哥您稍等,我馬上給您安排咱們這最漂亮的姑娘過來!”
經理走後,老王才長舒一口氣,癱坐在我旁邊。
“我的娘哎,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真要點那八萬八的酒呢。”
“格局。”我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記住,出來玩,氣勢不能輸。”
沒過幾分鍾,包廂門被推開,經理帶着十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走了進來,一字排開。
“峰哥,國哥,我們店裏最優秀的員工都在這兒了,您二位慢慢挑。”
我抬眼望去,燕瘦環肥,各有千秋。
有的穿着性感的護士裝,有的打扮成清純的學生妹,個個臉上都畫着精致的濃妝,對着我和老王拼命地放電。
老王看得眼都直了,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但我,林峰,一個已經掌握了財富密碼的男人,我的品味,豈是這些庸脂俗粉可以滿足的?
我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就這?你們店裏就這點貨色?一個個跟剛從盤絲洞裏跑出來似的,換一批!”
我的聲音不大,但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
女孩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經理也是一愣,但馬上又堆起笑臉。
“峰哥要求高,是我們怠慢了。我馬上,馬上再給您安排!”
經理帶着那群女孩退了出去。老王在一旁急得直跺腳。
“哎呀我的哥!你搞什麼啊!剛才那個穿空姐制服的就挺好嘛!你還挑啥啊!”
“品味。”我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我們要的是感覺,不是這種流水線產品。”
我正跟老王吹着牛逼,包廂的門被輕輕推開了一道縫。
一個身影,端着一個果盤,從門縫裏側身走了進來。
那一瞬間,整個包廂嘈雜的音樂,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走進來的,是個女孩。
她沒有穿那些亂七八糟的制服,只穿了一條簡簡單單的白色連衣裙。
臉上幾乎沒怎麼化妝,素面朝天,卻比剛才那群濃妝豔抹的女孩加起來都要好看。
她的頭發很長,隨意地披在肩上,眼神裏帶着一絲怯生生的、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的清澈。
她把果盤輕輕放在桌上,然後低着頭,就準備退出去。
我的目光,像被磁鐵吸住了一樣,再也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你,站住。”
我開口了,聲音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
女孩的身體僵了一下,停住了腳步,怯生生抬起頭看着我。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沫,他們都叫我小沫。”
她的聲音很輕,很好聽。
“好。”
我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剛剛再次領着人進來的經理,指着蘇沫,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其他人,都出去。”
“今晚,就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