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報會在周五上午八點半,只有公司內部人員參加。
周然去的時候前排都坐滿了。
拒絕了楊洋的邀請,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
簡單的開場後,林戎穿着職業裙走上台。
果不其然,林戎只節選了封閉性問題。
將匯報篇幅放在根據走訪數據得出客戶未詳細閱讀合同條款上。
陸皖錚質疑公司調研流於表面。
他們就用龐大的走訪問卷來佐證他們最初的觀點。
在林戎展示幾份代表性問卷時,陳越推開面前的紙質資料。
他指着其中一份,“我記得公司制式打印紙,下方有公司logo。”
周然都想鼓掌。
楊洋回頭擔心的看了一眼周然。
“這是截選吧!剩下的內容呢?”
林戎的臉在幻燈片映襯下變幻神色,看了一眼胡博。
“走訪比較辛苦,問卷被合規的同事弄髒了!”
陳越抬了抬手指,“那上一張呢?也弄髒了?”
“我…”
陳越霍的站起身。
一米八的身高,不怒自威的上位者姿態,讓林戎臉色慘白。
“胡博!你來解釋一下!”
胡總顫顫巍巍站起身,可周然並不覺得他害怕。
他還有心情扯平彎折的西服衣角。
胡總態度恭敬,帶着顫音。
“陳總,這…爲了提高會議效率,我們對數據進行篩選。”
陳越示意林戎翻幻燈片,“這誰做的問卷,只能選是或不是!?”
林戎掃視坐席。
出席會議的人太多,林戎一時間沒找到周然。
這些小動作逃不過陳越的眼睛,他敲敲桌子。
“還有誰參與了走訪?”
周然等的就是這句。
她從最後一排站起身,堅定的應了一句。
“我參與了!”
一時間會議室落針可聞,領導同事紛紛回身。
林戎對着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
胡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着警示,一絲凶狠在眼底一閃而過。
楊洋更加擔心,楊昱的父母跟胡博關系不一般,周然這樣只會得罪婆家。
周然指着問卷下半部分說:“這下邊有一項其他,可以羅列客戶開放性問題。”
軟軟的嗓音帶着成竹在胸的堅韌。
“問卷在你手裏嗎?”
陳越聲音緩和不少。
“不在,不過我有掃描件。”
陳越視線在她臉上掃過,露出幾分恍然。
周然展示了幾份她認爲比較有代表性的問卷。
現金繳費、借款等字眼讓會議氛圍更加沉重。
幾個關鍵部門老總臉色緊繃,銷售分管總更是不停的擦汗。
陳越臉色越來越沉,最後把手裏握着的筆往桌上一拍,指着胡博。
“這麼重要的信息都過濾掉了!公司養你這個合規總監是當擺設的!”
汗珠順着胡博臉頰流下來,這個時候也只能棄卒保駒。
“都是下邊人…”
他看了一眼周然,“小周啊,今年職級晉升有意見也不該在這麼大的事上…陳總我也是冤枉…”
周然愣了愣,她距離上一職級還差好幾分呢!
陳越打斷他,“你們內部的問題回去解決!這份匯報你以爲能蒙混過身經百戰的陸皖錚?”
“他自入職金管,過過手的案子不知多少!是國內唯數幾個有跨境辦案經驗的人!”
陳越的怒火燒了半場會議,最後親自點兵充實調查組。
周然也在調查組。
“被點到的人放下手裏工作,聽督導老師和合規部統一安排。”
會議落下帷幕。
陳越離開時正好經過周然,視線在她身上輕輕一落。
周然看得出眼眸裏並沒有怒意。
周然的一顆心總算落地。
等領導們離開,林戎耷拉着肩膀,掩面抹淚。
經過周然時,看了她一眼,“對我有意見,有本事面對面說,背後…”
周然挺直腰背,嗆回去。
“我給您的問卷沒有問題,辦公室有監控,可以調出來看看。”
林戎回想兩人交接過程確實無可挑剔。
“沒想到現在年輕人心思這麼重,爲了出頭,偷偷留了掃描件!”
周然低頭整理筆記本,“不留掃描件,誰知道會不會天降黑鍋!”
楊洋暗暗豎起大拇指。
林戎自討沒趣,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只能踩着高跟鞋離開。
大會開完開小會,但凡在崗的高管層都參會。
難得有一時空閒,楊洋瞟了一眼林戎的工位。
“周周你太厲害了!被陳總當面說酒囊飯袋,她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周然笑了笑,其實她一直在心裏祈禱林戎能保有一份良知。
一直豎着耳朵的李雅庭站起身。
“周然,這是楊昱出的主意吧?果然高幹家庭出身就是比咱們想的多看得遠。”
楊洋蹙眉總感覺這話怪怪的,可又想不出哪裏怪。
周然想的卻是,除非陳越親自發話,誰也不能把她從調查組踢出去。
手機進了一條信息,周然趕緊低頭查看。
“是你楊老師?”
周然搖頭,是一條垃圾短信。
辦公室重新回歸平靜,周然的心卻難以平靜。
計劃成型的得意很快被空蕩蕩的失落填滿。
看到沒,陸皖錚沒有你,我自己也能做到!
等領導散會,胡博來辦公室安排工作。
林戎‘陣亡’,匯報資料的重任落到周然身上。
鑑於事情嚴重性,陳越會親自去金管匯報,所以匯報資料初審就會交到秘書室。
最後一絲後顧之憂也沒了,周然很快投入工作。
思路在幾天走訪中也梳理好了,只是臨到動筆,狀況頻發。
先是辦公室同事通知領遲發的福利。
辦公室一共四個人,兩個不在,周然和楊洋頂上。
剛把福利分完,又被胡總叫住修電腦,派去領辦公用品,一下午忙的像陀螺。
連楊洋都覺得詫異,“今天不是周五麼?胡總事可真多。”
周然知道症結在哪。
按時下班,胡總的指示也停了。
約了楊洋去超市,明天去袁媽媽那吃飯,總不能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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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遠在金管局的陸皖錚正在聽王百川匯報遠大的情況。
“沒想到胡博還試圖遮掩!我看陳總一整天臉色都不好。不過那姑娘挺勇!”
“散會我還特意過去瞧了眼,小姑娘義正言辭的懟人,好玩!”
王百川跟着陸皖錚調任,說話顧忌很少。
想起那張漂亮的小臉,眼中露出驚豔之色。
陸皖錚掃了一眼王百川,挪了挪桌上的相框。
“遠大調查組人員定了嗎?”
王百川把名單放到陸皖錚面前。
視線恰巧落到他桌上的相框,不由得瞪大眼睛。
這…!?
陸皖錚一眼就看見周然的名字。
他的小丫頭,沒有他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等不及想見她。